“小敞你没事吧,”吴善环看一圈四周灰暗的环境,并没有了异常,稍微放松了警戒,看着背对着自己吓傻了的青年,忧虑问道,“刚刚怕打草惊蛇,出招没和你打商量,有没有伤到?”
衣敞缓缓放松了全身戒备绷紧的肌肉,平静地眼底一点点染上了恐惧,然后僵硬转身,完美的惶恐神态面向吴善,摇了摇,欲言又止,“刚才……”
“我们先出去再说,”吴善最后看了一圈卫生间,轻推了衣敞后背一把。
青年却没有动,看了吴善一眼,似乎很是犹豫。
“怎么了小敞?”
青年脸上表情并不好,似乎在担忧什么,频频看向镜子,不知在看什么。
最后在吴善的耐心等待中,对方还是鼓起勇气颤着手指指着门侧边墙上被黑布遮掩的镜子,那面镜子安安静静挂在墙上,如今依旧被黑布遮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的异样。
“善哥,我刚刚看见镜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青年似乎不太确定,吴善沉默一瞬,随即走到了镜子前,借着门外散进来的光,凝神看着那块静静挂在镜子上的黑布良久。
摘还是不摘?
吴善在心中权衡着衣敞的可信度。
主动摘掉黑布,会不会触发新的规则?可是青年的话让他心中委实难安——无论青年是真看见还是假看见,他确实不会是个喜欢遗留后患的人。
有的人会觉得处于未知是薛定谔的猫,而他只觉得处于未知意味着主动放弃解决危险。
掀开布——真有异样,那便是将危险扼杀摇篮,若无异样,那就证明这个诱导他掀黑布的青年有问题。
无论怎么样,他都会排除一种隐患。
男人心中一定,一挥手,一道绿光利落地掀起黑布,黑布飘落在地。
镜面如常的洁净光滑,没有一丝划痕,也没有什么诡异的鬼脸或者怪物,清楚地展现出吴善还有卫生间的映像。
然而。
就是这么一面普普通通的镜子之上,排成一行的血滴已经凝满了镜子下沿,全靠水表面张力对抗着地心引力,摇摇欲坠。
血滴如同穿成线的项链挂在镜下沿,但吴善眼里这却宛如密密麻麻的催命符。
吴善不免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谁会想到表面上“自动复原常态”的事情却只是又一层的遮掩?
黑布被掀开的一瞬间,镜子下沿的血滴似乎感觉到了黑布的离去,不留给人一丝反应时间轰然接踵脱离了镜缘,打得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能让血滴在洗手池上!
吴善立即凝结藤蔓试图接住血滴,然而血滴却似乎像是强腐蚀性的浓硫酸一刹那就将厚厚几层藤蔓侵蚀穿透,眼见着血滴即将落入池中,刚刚捡起落在地上黑布的青年眼疾手快地将黑布垫在了池子中。
神奇的是,黑布像是吸食了全部液体,没有任何被腐蚀的痕迹。
一直紧绷的吴善见此小心翼翼地用藤蔓挑起黑布,看到依旧洁白干净的洗手池,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些。
好险。
好险。
吴善长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和青年对视了一眼。
危机度过,男人却没有再次大意,认真检查了镜面其他边边角角,才将黑布再一次覆盖在镜面之上。
“小敞怎么想到用黑布接着的?”男人吐了一口气,很是感慨道。
青年看着镜子被仔细排查过回归原样,似乎也没那么紧张了,情绪回到了正常的阈值内,“也没有,就手里有什么就拿什么垫着了。”
青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看布在地上扔着不太舒服,顺手捡了起来,可能是上学的时候做志愿捡废弃材料留下的毛病吧…”
“这样啊,”吴善有些被哽住,对方怪异荒诞的理由却真的让自己心中对青年“过于优异”的表现而产生的疑窦消失了几分。
“爱护环境,人人有责嘛,”衣敞笑眯眯扬了扬下巴,“我可是我们区的五好青年呢。”
青年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伸开了左手,而手中突然展现出一枚帝国青藤徽章。
吴善绿色如泉水清澈的眼睛睁得好大,嘴角不禁有些抽动,全仰仗精灵族出色的五感,他在昏暗的环境中还是看见了徽章上印刻着的衣敞的名字——甚至这是个十年纪念版徽章。
青年眼睛笑眯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是在等待夸奖么…吴善嘴角又抽动了一下,“小敞…真的很厉害呢…”
到底是有多骄傲于这个身份才会进副本也不惜占个背包位也要把东西带进来啊…
吴善暗暗汗颜。
“好了小敞,”吴善面上依旧的平和,呼出一口气,轻轻推了下对方的背,“我们出去再说,这里不安全的。”
青年点了点头,似乎回过神又有些害怕了,侧身抓着对方长袍,两个人就这么并排出了这个诡异又归于沉寂的洗手间。
而全程,青年都很自然地避开了对方的手,将自己已经僵直抖动的右手藏在了身后,而对方也自然没有发现。
之前那场把他带进副本的爆炸发生时,他正在区志愿线上服务,开着小皮卡带着满满一车的旺仔牛奶去慰问辖区育儿所的小崽子们。
而爆炸发生后,他也就再也没又机会回到外世界,更不要说换衣服,身上这套衣服还是阿卡纳贴心洁净修补的,而身上随身携带的ID卡,光驱全部失效了,只有这个冥金徽章万幸保留下来,一直被他贴身存放,直到领到了掘力环,便存放在手环中——这是他十余年回报帝国回报辖区的证明呢。
才不是因为这枚徽章可以免费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