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你这个人有点冷血欸。”方穗耸肩,描长的浅眉挑起一边,“不啦,我舞技感人,小小心待会儿把你踩成瘸子。”
她朝奥塔涅夫身后分出一点儿视线:“喏,那边,利小姐特别娇羞地在等待你邀请她跳舞,她旁边的赛普茜先生似乎很钟意她那个类型,一直在努力挖你墙角哦。”
奥塔涅夫神色复杂地放下手:“……你是不是对这个圈子的私事特别感兴趣?”
方穗装作吃惊地捧住脸:“天呐!被你发现了!你该不会用贵族青年八卦大全来诱惑我了解你们吧?天呢被你们恶心到了喔!”
奥塔涅夫被她的惊人之言噎得扶额,额角青筋弹动不停,低喝道:“够了!我会考虑你开出的条件!”
他不是没想过用别人来顶替方穗的位置……可那纯属痴人说梦,可能性比拿块豆腐撞死自己的概率大不了多少。
而且路德维希可能确实……好吧,在能力和品性方面都很不错,把他收为己用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回归圈子的大皇子似乎并无异样,轻描淡写说了两句,伯利小姐和科里亚小姐立马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灼灼望着他。奥塔涅夫凉薄的视线扫过科里亚小姐她头皮一紧,就见曾经优雅的情人牵起了伯利小姐的一只手。
舞会仍在继续。华丽的裙裾飞舞开合,泻下等藤萝花瀑的穹顶熠熠生辉。
“真奇怪,公爵阁下喜欢紫藤萝么?”路德维希回到餐桌旁,跳了一支舞后有些口渴,正要端起先前那杯葡萄汁一饮而尽,鼻翼轻扇,嗅到浓郁的果味中掺杂了一丝淡淡的暗香。
他立刻放下杯子,迅速环顾四周,凌厉的杀气几乎要溢出捏紧的指尖。
周遭举杯交谈的绅士贵好们一切正常,只有零星几人感受到这边不寻常的气氛,偷偷探头瞄了两眼。
一名侍者正巧路过,路德维希努力抑制下怒气,用将能捏碎杯子的力道重重将果汁按到托盘里。银白的托盘剧颤,侍者疑惑抬头看向这位莫名发怒的客人,却见他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向出口。
一名贵族少年轻巧上前拦下他,脸上带着笑:“哈格斯公爵的舞会刚刚开始,接下来还有几支舞,这位先生不继续作为公爵阁下的舞伴出场么?”
对面明显在找碴,路德维希也不跟他客气,直截了当怼问道:“有事?”
贵族少年扬扬下颔,傲慢之意不言于表;“我是说-不知这位先生出身何等高贵,当面拂了大皇子阁下的面子,这便想离开了?”
路德维希冷下声来:“你是哪儿来的东西!奥塔涅天要是不快,让他自己找上门来,别派个小兵小卒来骚扰我!”
贵族少年脸色转白,当即恼怒,拨高了音量,“哟!我们在诺丁切斯科作客人的米索先生这么瞧不起皇城里的——”
“科尔,闭嘴!”一道冰冷的女声,自少年身后传来,名作科尔的少年讪讪收嘴,闪身让开,一袭深紫鱼尾长裙摇电着裙摆款款而来,正是先前围在奥塔涅夫身侧的埃伦·科里亚小姐。
这位科里亚小姐不似传闻中的乖巧或轻佻,鬓角簪了朵衬肤色的雪绒花,眼神掩不住的疲惫,歉意一礼,道:“这是我在家里惯坏的弟弟,仰慕公爵许久,晚是上没能得到公爵青睐,一时做出有失礼节的事情,还请米索先生原谅他。”
“姐,我们——”科尔差点急出口,埃伦瞥瞪一眼,他才将将住口。
埃伦冷喝他:“好了,舞会也开始了,去找你的玩伴,该跳舞跳舞,不想跳舞就去那边玩牌。啊,我看见卡西娅小姐了,我记得你们关系很好,去找她吧。别再肖想公爵阁下了!”
说罢,她娓娓行礼,也匆匆离开了,大约是去寻前男友的影子。
科尔少爷不甘地握紧拳头,狠狠剜了他一眼。
路德维希方才没吭声,此时突然快步上前,几个眨眼便贴到科尔身侧,偏头用阴冷的声音说道,“这么急着和皇室攀上关系,科里亚家族是即将被剥夺贵族头衔么?百灵鸟少爷。”
科里亚家族的家徽即是一只振翅的百灵,别人经常在私底下戏称他们金贵的孩子为“百灵鸟少爷”或“百灵鸟小姐”。
这个略带轻蔑的称呼显然刺痛了科尔,他猛地捏紧拳头扭过头来,双目赤红,“你——”
“哦,看来我说中了。”路德维希毫不客气地一把拧过他脑袋,力道之大让科尔大脑空白了片刻,可能没想到路德维希竟敢在公众场合中对他动手。然而这远远没完,路德维希老早不爽他那一股弱智气质的口吻,刚好又背对餐桌,顺手抄起一杯香槟自他头顶淋下。动作之流畅让科尔少爷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等他感觉头顶一凉,酒液已形成一片帘幕从额前发梢哗哗而下。
路德维希把空酒杯放回桌上,声音森森:“区区科里亚也敢来招惹我,活腻歪了么?”
色表现出高高在上的漠然,让科尔少爷背后彻底一寒,就听他散漫轻蔑道:“滚吧。”
不,不可能,他不只是个质子而已吗?科尔刚想惊叫喊人,突多出一只手死捂住他的嘴,竟是一名直徘徊在近的侍者!
侍者身形高大,反应速度完全是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员。他面色不改,一记手刀打量科尔,恰到好处地扶住科尔肩膀,装作是带走喝醉的客人,还低声向路德维希道歉:“抱歉先生,这位贵宾喝醉了,请原谅他的无礼。”
路德维摆摆手,让他把人带下去。
周围陆续进入舞池的宾客没发觉餐桌边的异常,埃伦小姐也走出很远,没注意到弟弟,更没注意到阴沉着脸的路德维希。
他轻轻按下发丝掩饰下凸起的耳麦,轻声道:“谢尔夫,有人在我的饮品里下药。”
谢尔夫的声音凝重几分:“抱歉,请您现在立刻远离现场,我会带人处理好这件事,最晚在宴会结束前给您答复。”
“最好是这样。”路德维希一改往前的无所谓与听话乖巧,脸色阴沉得可怕,不似先前的呆板。
不管他误食了任何药性剧烈的药品,造成的后果绝不是任何人能承担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