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三兔子得了,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哭。殿下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殿下很勇敢,越打越勇!但少了很多兄弟。当然奇丹的狗东西死得更多,现在是短暂的休战期。”
“谁跟在殿下身边呢?”
“都在,将军你放心吧,徐家军把殿下保护得很好。”
萧琰确实是越战越勇,从直面战争的忐忑到亲手杀掉第一个奇丹外族的紧张,到现在他已平静地直视断臂残肢脑穿箭肚流肠的战场。这三天两夜的时间,他极速成长,他犹如雏鹰展翅,也犹如如狼崽子刚学会猎杀,不在需要大人的保护,独自决断,伸开利爪利齿扑向敌人,咬得对方一头脸的血。
让敌人不敢小瞧,大孩子的身量也不再是他的劣势。
从武将军为了保护他挨了一刀后,萧琰知道自已决不能再躲在别人的身后,带给别人负担不说,自已一定会成为被围攻的人。他要变强大,变得有足够的能力与这些优秀的兵共同作战,而不是懦弱的瑟缩在后面拖累战友让他们左右掣肘。
如果是徐叔叔在,那他一定是站在最前面的冲锋者,是领导者,是一把尖刀。
所以萧琰每时每刻都告诫自已要努力做一把锋利的刀。
他不断地挑战自已磨炼自已,终于让身边的人放心在他周围放手一搏,而不是眼不错地盯着他,保护他。
遇到犹豫不绝时,萧琰就会站在徐宗泽的立场来想问题,如果敌人双方人数悬殊,刚大战一场了又都很疲惫,在短暂的休整期后该怎么办?该怎么打才能取胜?
如果我是徐叔叔..... 呼呼啦啦做响的北方,一路从西伯利亚驶来夹带着冰川特有的寒冷一路来到云州,吹得人骨头缝里都渗满了凉意。
旷野的树早已只剩光秃秃的树干犹如裸奔,不停地东摇西摆向猛烈的风作揖求饶。
地上刮起的沙砾打到脸上生疼! 萧琰头一次如此具体又鲜明地感受到冷。
以前一直觉得曾经住过的冷宫是最冷的地方,现在才发现那只是心里冷。这种身体冷也同样难熬的很。
“武将...四蹄...四蹄子啊,你为什么叫四蹄子?”
“不知道么,我们师从徐家的一个武功师父,我排四,一开始人们老四老四的叫,后来大头,二毛,三脑袋四蹄子这种名字就来了。”
萧琰被逗笑了,刚咧嘴就被灌了一嘴风沙。
四蹄子往前挪挪替萧琰挡在风前。
萧琰静静地望着眼前人的宽厚的后背,眼里闪过一丝温柔,来到云州真好,他有幸遇见了很多真心关心他的人,不求回报,没有利用计较,出于本能地在照顾着他。武将军更是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拿看书当盾牌替他挡刀,如果不是他那么一挡,萧琰想自已的胸膛肯定能被劈成两半,此时早已去哪个阴曹地府报道了。干涸的枯竭的心,终于在徐叔叔,许泠之后接受到了别人的真诚的关爱,被爱被惦记确实是件很幸福的事。
“武将军怎么样?”
四蹄子心下一酸,不怎么样,胳膊没了。“挺好,我第二次跑回去时还看见他喝粥呢。那粥熬得金黄黄的都是米油,馋得我口水都流到了桑干河。”
萧琰知道这人在打岔,人醒来就好。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等他有了出头日,假如真有了他可以说话做主的那一天,这些人必许他们一个飞黄腾达的前程。
“四蹄,不是,我该怎么叫你啊。这样称呼你会觉得冒犯吗?”
“呃,殿下您随便叫,俺们是粗人不讲究这,俺是因为跑得快才得这名,俺还觉得挺光荣的。”
萧琰忍不住笑了起来,跟这些人聊天很开心。
“四蹄,你见过徐叔叔吗?如果现在徐叔叔在这里,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没见过徐小将军,武将军见过。但我们都知道徐小将军是最吃不得亏的人,白天丢的场子,没打过的人晚上他不睡觉也要去打回来的。武将军说,徐小将军偷袭是一把好手。”
萧琰听完沉默良久,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前面奇丹人的大营方向。
四蹄子等了又等不见殿下给些反应,是睡着了?坐着睁着眼睡着了?还拿手往萧琰眼前挥了挥。
咦,会眨眼?“殿下,您这是,想什么这么入迷,进账子里歇会儿吧?”
萧琰没回答,面色平静脑海里却在经历一场头脑风暴,如何偷袭?怎么排兵布阵,谁当冲锋,冲锋做什么,拿什么?怎么杀,后援如何增援,如何断后,如何智取敌首后安全撤回。
“四蹄,你去找军师来。”
“哦好。”四蹄子摸摸脑袋,不明白刚才还困得眼皮耷拉的殿下,为什么现在眼睛放光?挺凶挺凶的光。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北地的北地,徐宗泽啃着一张干的如石头的饼,眼里也是放光地盯着前方的奇丹大本营,营账里气氛热烈,又歌又舞,举杯畅饮的不知人间疾苦危险来临。
徐宗泽看看身边的兄弟们,一个比一个邋遢,活生生的野人。大家互相对视一眼,笑容无声绽放,好机会啊。
头,打不打!
徐宗泽抻直脖子咽下那口剌嗓子的饼子,无声地用手势排兵布阵,’打啊!当然打’。
走了这么远,饿挨了冻受了,趴雪地趴得肚子不停窜稀,眼见胜利就在前方,那就上吧。
徐宗泽和萧琰的眼睛里闪烁着同一种光。
是对挫折的强力反弹。
是兴奋是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