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银梦,也正在返京的途中,只是她走的特别慢。
她觉得赶路异常劳累,纵使她只需要坐在那里让人服侍,依然觉得累。
每到一个地方,她都要休憩三五天,以至于已经一个月过去,她才走到金陵。
正是芳菲尽放的时节,她自然要好好观赏景色才是,回京又不急于一时。
她也已经想好,皇帝还让姬赫继续做,姬赫陪了他这么久她还是有点感情的,等自己回去就去继续做皇后,不需要过问前朝事务,也可以理所应当享尽天下富贵。
她摆着张扬的仪仗,坐着新做的花车,在金陵城中四处游玩享乐,将她从度朔山千辛万苦带回来的木司栾华已然抛之脑后,总而言之,她现在对栾华失去了兴趣。
在银梦的队伍中,有些人是有自己的意识的。
毕竟这不是在船上需要人像机器一样工作。
照顾人日常起居,银梦才懒得去下一道道的命令控制他们去做那些日常琐事,她需要做的,就是抹去这些奴隶的记忆,忘掉自己是谁,好让他们效忠自己。
毕竟她的随从,一路走一路死。
而她则需要不断在她行过的路线上随机控制人类,来当自己的奴隶。
所以,在栾华醒来时,照顾他的人开心的笑了。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衣着淡雅却不失贵气,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却也被银梦变成了仆人。
她忘了自己是谁,只知道她的任务是照顾眼前这个人,这是必须完成的任务。
她很喜欢她照顾的这个人,真的很美,虽然她忘掉了一切,却还是坚定的认为这个人是这世间最美的人。
她每日都会帮他梳洗头发,整理衣物。
她也能猜到他不是人类,毕竟哪个人类可以不吃不喝呢?
可能是某种妖,狐妖?
听说狐妖都长得特别漂亮,还会蛊惑人心。
只是不知道他为何会受那么重的伤,从脖颈到胸膛满是丑陋的疤痕,她很想安抚他,听他诉说曾经的事。
她日日都盼着他能醒,她想看到这个人的表情动起来是什么模样。
直到这一天,队伍停在了金陵,她为他擦着手,白玉般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她惊讶得心跳加速,她知道这个人终于要醒过来了。
她期待地看着他,生怕眨眼间错过了他醒过来的第一道目光。
他的眼睛是翠绿色的,像最名贵的翡翠,在浅棕色的睫毛映衬下,也像树上发出的嫩芽。
粉色的唇像刚开的花,饱满的,水嫩的。
她愣住了身,直到手中握着的他的手迅速抽回,她的手空荡荡的悬在半空,才清醒过来。
收回手,稳一稳砰砰的心跳,试着开口:
“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那个人没有理会她,而是坐起身来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一切,拧着好看的眉毛。
她再次尝试着开口:“……你还好吗?要不要喝水?”
睡了那么久,肯定渴了吧。
她连忙拿起水杯递给他,水杯停在他面前,他却并不接,而是继续皱着眉头看着水杯中清澈的水。
她有些茫然。
她看到那人伸出了手,方才白嫩的手不知何时有了绿色的花纹,那花纹像藤蔓,从衣袖深处伸出来,肉眼可见的往外增长。
真的是妖吗?
她瞪大了双眼,努力稳住双脚不让身体倒下。
那个绿色的藤蔓长到指尖,竟然从指尖探了出来,那不是绿色的花纹,像一根藤蔓从他的皮肤下穿过又从指尖破开了皮肤伸了出来。
藤蔓像一条青色的小蛇,轻嗅她端着的茶。
几秒钟的时间,藤蔓又退回了他的手,绿色的花纹也渐渐消失。
他翠绿色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又很快平复下来,看起来无悲无喜。
在这短短的十几秒,刚刚苏醒的栾华已经知晓主人的意识连同其他同伴的意识全被封闭。
主人何时醒来的他都不知道,为何会被封困?
栾华的脑海中闪出很多可能,但都被自己一一否决。
他在度朔山太久了,与尘世早已没了关联,与主人也太久未见了。
主人沉睡,那能把自己带到这里的,难道是佑宁?
莫非是佑宁对主人动手?
栾华起身,女孩颤巍巍的退后,栾华站起了身来。
浅棕色的头发一直垂在地上,像上好的丝绸披在肩上,发尾被几根绿色的发带系了起来,不至于凌乱。
他没有穿鞋,绿色的衣摆垂在地上,赤裸的双脚踩在深色的地板上,显得脚纤细白皙。
他向门的方向走过去,女孩连忙去追:
“你要去哪?”
女孩想拉住他的袖子却被他躲开。
“你刚刚醒过来有没有不舒服?你没有穿鞋小心把脚扎破了!”
女孩冲着他大声喊。
栾华仍然没有理会他,从他苏醒过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未曾说过。
只是才走了几步路,栾华就捂住了胸口,脸色惨白,窒息的感觉蔓延全身。
如今物司只有他一个还苏醒着,他的状况也岌岌可危。
有人拦住了他,是几个侍卫,那几个侍卫着装各异,却神色相同,都目光呆滞行动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