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皇帝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桌案上,全身酸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的记忆已经被改写,对于昨日的银梦丝毫没有了印象,连带着见到的扶风也一起忘掉。
但潜意识里,姬赫总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很喜欢的人,但太模糊了。
是自己做了梦吗?
想不起来…
支起虚弱的身体,该上朝了…
自从坐上这个位子,他觉得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尤其是过了夜,全身都快要散架一样。
这个王朝的皇帝大都活不过三十岁,他们不过是银梦寻欢作乐的工具罢了,谁得到她的欢心,谁就是皇帝,记忆频繁被改写,又需要服侍银梦,他们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想让谁当皇帝也不过是将群朝大臣的记忆修改一下,对银梦来说这都是小事。
雪铺天盖地,此处又人烟稀少,夏知温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一家客栈,只是客栈太小,又有很多躲雪的客人,找到的时候只剩下一间房了。
碧顷又隐去了身形,夏知温结巴的问凌绝:“…就只有一间房了…我们要不住一起?我可以睡地上的。”
凌绝道:“不用,我们可以一起睡。”
夏知温喜出望外,只是下一秒背后冰凉,像有人用冰刀抵在了他的后心上。
“算了凌绝…我睡地上就好…”
“好吧,但是此处寒冷恐怕你睡地上会被冻僵,要不我睡地上吧。”
“不不不,万万不可。”
夏知温的头成了拨浪鼓,且不说他舍不得委屈了凌绝,光是后背的冰刃他都扛不住。
凌绝银色的眼睛凌厉的看向夏知温空无一人的身后:“碧顷别闹了!这里这么冷,你让他一个人类睡在地上冻死了怎么办?”
空无一人的地方传出碧顷的声音,似乎是有点委屈:“冻死了就死了。”
“别任性了,今晚他和我一起睡。”
凌绝说完,空气里沉默了下来。
是碧顷默许了吗?夏知温小心翼翼的往身后看。
心里乐开了花的下一个瞬间,他仿佛被雷劈中。
只听见凌绝不咸不淡的说:“反正都是男人,他还能占我便宜吗?再说这身体是纯烁的又不是我的。”
男人?
男人?
男人!
啊!
夏知温的世界崩塌了。
他想用那个白玉簪子插进自己的胸口。
他一直以来喜欢的居然是男人?
夏知温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呆若木鸡的熄了灯躺下睡觉的,只知道已经很晚了他还是睡不着。
躺在里边的人无声无息,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借着照进来的月光,夏知温侧头看过去,他第一次离凌绝这么近。
原来凌绝的睫毛也是银白色的,还很长,像带着银色闪粉的蝴蝶,一动就会簌簌落下亮晶晶的银粉。
他是男人…
夏知温不得不承认,在知道凌绝是男人的吃惊之余,如今躺在凌绝的身旁,他还是觉得心动。
喜欢是一种感觉,微妙的感觉,无关男女,也无关他是不是人类。
可万一凌绝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呢?
纯烁就快复活了,距离看到凌绝模样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要真是那样就算了吧…那自己就不喜欢了…
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喜欢一个高大威猛的壮汉。
不过话说回来,凌绝的寿命无穷无尽,自己只是他眨眼间的过客罢了,自己喜不喜欢他又有什么影响呢?他也不会在意的吧。
还是把这份心思藏好,藏一辈子吧…
…
第二日清晨。
夏知温晕晕乎乎间觉得脸上痒痒的,没忍住打了个喷嚏,睁开眼,发现是一根羽毛在自己的鼻尖来回移动。
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醒了还不赶紧起来,躺在主人身边做什么?”
夏知温连忙坐起身,眼前是一个非常俊美的男人,不,明显不是人类。
扶风收起羽毛,抱着胸站起身,长发随着动作飘荡,一脸的不可置信:“碧顷居然没杀了你?离我们家主人这么近。”
夏知温连忙下了床,昨日没脱衣服,刚好早上也省得穿了。
看着眼前这个浅蓝色俊美的男子,夏知温问:
“你是…”
扶风没有理他,坐在了床边,看了看还在沉睡的凌绝,道:
“主人怎么还不醒?这么大动静都不醒。”
夏知温猜出这是凌绝的又一个物司,只是他不知道是掌管什么的,但是不得不感叹,这物司一个比一个貌美精致。
身为他们主人的凌绝自然也不会差。
他们就像是被雕刻得异常完美的玉,没有一丝瑕疵,不像人类总有不完美的地方。
扶风将手放在凌绝的额头上,像在试温度,看起来陷入了苦思。
夏知温担忧起来,难道凌绝出了什么问题吗,问道:“凌绝怎么了吗?”
扶风将手拿开:“我也不知道,我也不会看病。”
夏知温无语:那你一本正经的在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