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多嘴了。”名为枝雀的丫鬟低头认错,对秦芷箐欠身行礼。
“说了多少次,谨言慎行,这还是齐家的宅邸,要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丢的不仅是我,更是秦家的脸面。”
枝雀不敢再多说什么,只低声道:“奴婢知错。”
“给我梳头。”
秦芷箐将头发撩至身后,在镜前从容地坐下。枝雀上前拿起一旁的檀木梳,捧起一缕长发便轻柔地梳理起来。
枝雀服侍秦芷箐的时间不短,但总是琢磨不透这位主子的心思。秦芷箐与她见过的所有主子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这位大小姐不爱提及后宅的勾心斗角。
以往秦府只有她一位小姐的时候,枝雀也没多想,可后来老爷纳了一房妾室,接连有了二小姐和三小姐后,秦芷箐依旧不在乎。她不争不抢,总是家里最不显眼的那个,若不是在群英会上一鸣惊人,恐怕连和齐公子婚事,都会被那两位小姐抢了去。
虽然秦芷箐不在乎,但枝雀她在乎啊!在秦家的时候,大小姐好歹是嫡长女,有这名头压着,那俩小的再造次也跳不到她头上。可到了元城就是齐家的天下,万一齐公子哪天有个什么红颜知己的迎进门,小姐岂不是要被欺负了!她枝雀作为丫鬟,和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点利害关系,她能不清楚吗?
大小姐和齐公子说白了也只是幼时长辈定下的娃娃亲,感情基础不扎实就已经是隐患了,好不容易齐公子找上门来想联络感情,大小姐却总是一副宁静淡泊的神色,丝毫不给齐公子几分笑脸。别说齐公子,就算换做是她枝雀,要娶这么个对自己冷冰冰的女人为妻,心里多少都是有点想法的。
天下男人本就三心二意,要是因为婚后小姐态度冷淡让齐公子跑去外面找新欢,以后姨娘骑到夫人头上作威作福,那可如何是好?总不能仗着自己修为高,把她们都打服气吧?还是说,小姐想直接把齐公子打到没脾气,让他不敢在外面三妻四妾?不对不对,我们家小姐不是这么暴力的人!
枝雀心里还在胡思乱想,秦芷箐却无心在意这些。前往齐家祖地探查的事情却丝毫没有进展,那神秘的金光到底是何物,若是不查清楚,恐怕会影响她之后的行动。大婚将至,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急归急,齐铄珺每天都要来找她,一待就是大半天,她不得不去应付,以免他生疑。正是因此,除了夜深人静的晚上,她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祖地摸查情况。正如眼下,她也只能先去醉金楼赴约——
秦芷箐坐上齐铄珺为她准备的马车来到了醉金楼,枝雀跟在她身后,与她一同被掌柜请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包厢。还未推开门,房间里已然传出丝竹管弦之声,其中还夹杂着几句人声,似乎在聊些什么。秦芷箐心有疑虑,她注视着房门被推开,只见她那位衣冠楚楚的新郎坐在正前方,端着酒盏侧首和一旁的白衣少侠攀谈。
那少侠她认得,是群英会上输给自己的手下败将,凌云盟少主赵逾霄。而赵逾霄的旁边还坐了一个生面孔,三人见房门被推开,齐刷刷朝这边望了过来。
齐铄珺见是她,眼睛都亮了,笑着朝她招手,随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说道:“芷箐,快来坐!”
秦芷箐没多说什么,径直移步到他身边,随后又扫了眼那名陌生的女子。只见那女子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对上她的目光时挥手向自己示好。
“这位是叶姑娘,我请来的客人,昨日刚从秘海过来。今天一起吃个饭,也算是为她接风洗尘。”齐铄珺在一旁为她引见。
叶盈盈主动朝着秦芷箐行礼:“在下叶盈盈,见过秦小姐。”
齐铄珺咳嗽两声,又补充道:“本来我还邀请了一位云前辈,他是凌云盟的客卿,平常赵逾霄都见得少,特地来参加我俩的婚礼。但前辈今日身体抱恙,在客栈休息,就没来成。”
秦芷箐听着这番介绍,再次观察起叶盈盈,只见叶盈盈还是那副笑容,让人琢磨不透。
齐家大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婚礼的宾客名录也早在一个月前便已敲定。这个节骨眼才突然到访,定然是有别的原因。秦芷箐见状,心下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这顿饭,她恐怕是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