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巨浪,身体压根不受自己的掌控。
裴萱萱只觉像是被砸入了浪潮中,被海水席卷得体无完肤,层层浪花拍击着她脆弱的身躯,却又仿佛生出了一双温柔的手,轻柔地依次抚过她的头颅、脖颈、心口、小腹,乃至更下端。
无奈人在面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时总是无力抵抗的,得益于海浪中的一块浮木,她拼力去攀上,虽然避免了被浪花快速吞噬,但也还是狼狈毕现。
浪花越砸越大,越飙越高,把她冲撞得全然失了魂,头顶的烈日将她逼出一身汗,几经要热晕了过去,时不时被激烈的浪潮拍醒,带着半晕半醒的状态,她被海浪一次次带至顶端。
巨浪对她进行了最后一次的袭击,对准了她最致命的命门,一击即中,把她的三魂七魄都快要打散了。
好在身下还抱有那方浮木,才不至于被凶狠的潮水吞没,裴萱萱大口喘着气,瞳孔微缩,眼睛完全失去了焦距。
可浪潮哪懂什么怜香惜玉,还没等她缓过来,第二第三第四次的侵袭,又接二连三攻来,她感到有些绝望,甚至忘记了具体的时间,忘记了自己是谁,直至最后,耗空了体力的她,趴在浮木上晕了过去。
*
天幕将天色模拟成初晨时分,天刚蒙蒙亮,田渊柏在床上轻哼了一声,感到手臂麻得失去了知觉,他继而警觉睁眼,侧头瞄到了此时正躺在他臂弯上熟睡的裴萱萱,才想起昨晚的事。
为她掖好被角,他一脸餍足地起身出门,却看到妄念竟站在门口。
她的发顶微湿,像裹了层晨露,表情是怒不可遏的,跟她今日身着的菡萏色衣裙极其地不适配。
“你对小月做了什么?”
没给田渊柏回答,她便立即抽出别在腰间的剑,锋利的剑刃卡在田渊柏的脖颈,但对他毫无威慑力,仿若小猫挠痒。
“念念,别闹了。”
无奈地用双指小心翼翼将剑刃掐走,田渊柏原本略带情事的脸瞬间严肃起来,但又怕二人站在房门争吵会吵到还在睡着的裴萱萱,便朝妄念拂袖,意让其跟上。
两人端坐在正厅,像极了不对付的父女会面场景。妄念黑着张脸,巴不得把手中盛有热茶的茶盏砸到那混蛋的脸上。
“念念,你不需休息,但她需要。”
田渊柏沉默许久,不知该跟面前这一脸叛逆的“女儿”说些什么好,但今日他的心情似乎格外地好,尽管妄念从始至终都没摆给他好脸色,他也无甚所谓。
“你给我闭嘴,你趁我不在,将小月囚禁欺负,你算什么男人?!”
“口口声声说爱着我的主子,结果你连一个弱小的凡人女子都不放过!田渊柏,你真的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妄念说着说着,手中的茶盏便一不留神冲田渊柏丢去,但拦下正面的袭击对于田渊柏来说简直易如反掌,甚至杯子还没砸出多远,便被他强大的灵力挡下。
杯子被摔得四分五裂,一滩茶水挡在两人身前,如道难以跨越的隔阂。
“我当然爱她,从始至终,一如往初。”听到妄念对于自己的认知还颇为准确,田渊柏的心情更好了,就连说出这句话时,都是带着笑的。
“呸”显然妄念不吃他这套深情戏码,总想捅上他一剑才解气。
见到妄念如此忠心护主,田渊柏心道要是被裴萱萱看到这场面,怕是得意到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忍不住脑补出裴萱萱的表情。
他“嗤”地一笑,却被妄念误解成是在嘲讽她,她皱起眉无可奈何地愤愤瞪向田渊柏,尚不解气的仍想多骂几句。
“念念......”长舒口气,田渊柏还是觉得得将真相告知妄念才公平,便也没有了继续瞒着的心思,“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这位朋友行事古怪,出身也禁不起细细考究?”
“亏你还自诩有多了解自己的主子,没成想,某人都大喇喇站在了你的面前,你却还认不出她来。”
“什么?!”
被田渊柏的这番话瞬间打醒,妄念惊讶得双目瞠大,片刻后,才渐渐理解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小月就是主子?”妄念牙关止不住打起颤,眼中泛起泪花,带有些孩子气的卷翘的睫毛上下开合,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田渊柏。
“还需得我明说?”田渊柏歪歪头,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仿佛即将满溢的池水,要漫了出来。
“她?!她......”
“那她为什么不肯认我?她是不喜欢我的这副样子吗?”妄念紧张上前,紧握住田渊柏的一侧手臂不停乱晃,受伤地反问。
“还是......是我打扮得太过招摇了?或是......或是主子不喜欢我幻化成人?我可以变回去的,只要她还要我,我可以变回剑的模样。”
“她很爱你,念念。”田渊柏立即堵住了妄念的胡思乱想,抬指轻戳了戳她的额,补充道:“很爱很爱你。”
“真的吗?我......我要去见她。”
粉嫩的衣摆因为方才的一番闹腾,沾上了茶水,但妄念也顾不得太多,没等田渊柏答应,便提起裙子,转身就往房间狂奔而去,留下田渊柏呆愣在原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