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陈姨执意留下两人吃午饭,金隅连忙摆手回绝,几次盛情难却。直到景非苍拉了拉她的衣袖,她一愣,客气的笑容就此凝固,闭上嘴乖乖跟着下楼。
拿起筷子,金隅仍感到浑身不自在,香味扑鼻的饭菜到了嘴里一瞬间失去了味道,她闷闷不乐地继续动筷,打算将碗里的米饭吃完。紧挨着金隅的景非苍看得出她的不对劲,回想起在楼上时的情景,一张生动的洋溢着笑容的脸色,机械般挥动的手臂,还有不走心的推辞,三者明显不像是同一具身体会做出的反应,像是拼凑的灵魂挤在一个载体上,各表现各的。
景非苍打了个机灵,没有往下想。
金隅非常不对劲。
吃完午饭,江在远学习的干劲满满,金隅有意吃得少些,休息了几分钟便陪着江在远学习,景非苍困意袭来,窝在角落的椅子上睡着了。
一阵一阵的小雨下完,天边隐隐显现太阳的轮廓,几朵暗淡的云随着时间的流逝飘向远处,当一束耀眼的光散进书桌上时,游走于知识之外的金隅被闪到,回过了神。
金隅:“……”
她眨巴眨巴眼,低下身仔细辅导不敢下笔的江在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走神的,也不知道持续多久了,金隅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笔尖触上柔软的书本,她一下陷进了好奇之中。
刚才在想什么?
她问自己,但得不到答案。
哗哗啦啦写了好多题的江在远一气呵成做完一整页的习题,抬头问金隅:“我写好了,怎么样姐姐?”
金隅像丢失了不少螺丝有瑕疵的机器人,过了好久反应过来,语气淡淡地:“很好,很好。”
江在远神气扬扬地哼了一声,将作业本推到金隅面前,去看另一本书。
金隅晃晃脑袋,试图忘掉一切干扰,仔细检查作业本。
错得不多,金隅满意点头,见江在远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渐渐没了底。
要是江在远和他的母亲互通不了心意,这可怎么办?
那么,从此这个世界上就多了一位渴望亲情的可怜小孩。
金隅逼迫自己不要想太多,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看向躺在一旁书架上的长袖。
这家伙好久不动,一动就搞个大的,金隅心里有了阴影,往书架边慢慢靠近。长袖感应到有人靠近自己,缩了缩身体,两只袖子没有来得及放好,又放了回去。
金隅摸摸长袖的衣领,长袖甩过一袖子,刚好打在她的耳边。
“你有话要说?”金隅没感到什么痛,捏了捏耳垂低下头小声问。
长袖伸出袖子,拉着金隅的胳膊,金隅凑近,眼睛眨巴眨巴等着回答。
“今晚,我要留在这里。”长袖努力抬起衣领,好够到金隅的耳朵。
金隅听着真真切切,一时犯了难。
她不敢保证长袖不会趁机做出伤害人类的事情,又不忍心今晚的“大事”没有长袖存在。
一旁看书的江在远提着耳朵仔细听一人一衣服的对话,不动声色。
“不行吧,”金隅扭捏起来,却不得不狠下心拒绝,“万一……”
“好吧,”长袖垂下衣领,声音提高,“如果主人的心愿完成了,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金隅没想到长袖这么快就接受了结果,心里堵了一堆话,统统烟消云散。
太阳逐渐西斜,时间从文字和思考中流逝,抵不过陈姨和江在远的热情接待,金隅和景非苍吃了晚饭便匆匆赶回去,长袖挂在金隅的颈间,悄悄系了个结。
推开宿舍的院门时,天完全暗了下来,回来途中跑去帮何今有买了两新品娃娃,金隅手里又多了几袋香喷喷的小吃。
长袖挂不住了,一个劲地往后跑,金隅憋不住咳了几声,景非苍回头一看,她的脸漫上大片的红,赶紧将长袖撤下来。
“谢谢。”金隅走进小院,推开宿舍门。
景非苍呵呵笑着,乖乖跟在她的后面。
视线往右,金隅本以为会看到柳露和孟亦觉,不料桌面干干净净,厨房空空荡荡,没有半点人影。
“他们去哪了?”金隅疑惑出声,景非苍摇摇头,“不知道。”
一楼没人,金隅只好上了二楼,踏上光滑的地板,几个行李箱摆在眼前,个个房间却是紧闭。
金隅上前敲响了孟星吾的房门,“叩叩”两声后,无人应答。
漫长的沉寂过后,金隅和景非苍面面相觑,长袖从景非苍的臂弯一跃而起,跳向了另一扇门。一道厚重的闷声响起,柳露的房门慢慢移动,冒出一颗头来。
“你们回来啦?”柳露看到来者,大大方方敞开门,解释道:“队长他们去公司了,很晚才能回来。”
“哦——”金隅看向走廊的尽头,“解之说回来了吗?”
“回来路上就去了公司。”柳露吸了吸鼻子,“你们买了什么好吃的?”
金隅敞开手里的东西,“有关东煮,大份土豆块,香蕉派,糖醋山药。”
柳露挑了个显眼好拿的,放进嘴里,含糊道:“队长他们明天要出差,听说唐泉醒了,要和他们一起去隔壁市。”
“哦,”金隅捡起跃跃欲试的长袖,在柳露惊讶的注视下若无其事地掸去它的灰尘,“这件衣服有情感波动,今晚先和我待在一起吧。”
柳露咽下食物,金隅将一整袋吃得递给她。
“我回房间了。”
“好。”
柳露手持袋子,看着金隅和景非苍各自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