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玉摩挲着下巴，他虽然不是很热衷于花里胡哨的打扮，但是也有自己的审美和要求，不会在上面马马虎虎得过且过。

他打量着谢稳喜流畅的脸型上饱满的额头和短宽的颧骨，以及那双内敛却充满无形吸引力的眼睛，提出建议道：“这种款式的怎么样？”

谢稳喜顺着声音寻去，那是一副窄窄的无框眼镜。

干净利落的切面，银灰色的冷金属框架。

“诶呦，这个很适合小姑娘这种脸型的，而且你度数不高，镜片也好做。”斜靠在玻璃柜台上的店员称赞着姜安玉的审美。

谢稳喜打量了一番，小声道：“这看着也太容易坏了，镜片很容易碎的。”

不经意间，两个人凑近了距离。姜安玉看着她认真抱怨的侧脸和生动的眉毛，鼻尖闻到了淡淡的肥皂香气。

这个年代，哪还有多少人用肥皂啊。

但是对上谢稳喜那就情有可原了，四五块的肥皂可以用上很久呢。

她就像淡淡的白开水，没有明艳张扬的五官，没有浓墨重彩的故事，就连身上的味道也是淡淡的，必须要很近的距离才可以窥得一二。

但是姜安玉发现自己渴求着她，就像沙漠的旅人渴求白开水一样渴求着她。在没有遇见她之前，他不会发现自己的干涸，遇见之后就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发自内心的欲望。

或许还有别的，他低头，注视着那张红润的嘴唇，只觉得口干舌燥。

姜安玉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滋生出来这种像野兽一般的情感，他分不清是身体的吸引还是情感。

理论来说，他们相识的时间很短，短到其中的一个人甚至一无所觉。

他也从来没有像这几天一样为一个人痴迷，这莫名的情绪让他感觉兴奋。

“没关系的，我负责。”他听见自己用虚假的外表道貌岸然，“坏了我再赔你新的。”

“真的？你可不要以为我会和你客气吧。”谢稳喜激动得仰起头，对上了一双深沉的眼睛。

“你先戴上框架试试看。”姜安玉咳嗽了一声，用手抵着嘴把头偏向了一旁。

谢稳喜莫名其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往后退几步拉开了距离。

事实证明姜安玉的眼光确实没有问题。

谢稳喜那双狭窄双眼皮下的眼睛锋芒毕露，黑色的眼珠在略微向上看时挨不着下眼眶，看起来犀利又冷酷，再加上这副金属风格的无框眼镜更添冷淡和知性。

当然这一切在谢稳喜摇头晃脑欣赏自己的时刻就崩塌了。

嘿，我这么看着可真像个高知女性，也可以是都市白领。谢稳喜一脸陶醉，恨不得把镜子都照穿。

那副原来的黑色眼镜不知道被她抛去了九霄云外。

眼镜很美丽，价格也很美丽。

听着收款到账的那一刻，过惯了苦日子的谢稳喜心脏还是吓得一缩。

姜安玉眼睛都没眨，就这么潇洒地留下了一个背景。

“喂，等等我。”

谢稳喜一路小跑，跟上了姜安玉的脚步。

那副眼镜被她架在了脸上，她以前不会在这种不需要看清的时刻戴眼镜，但是这次却舍不得摘了。

带着小小的虚荣心，她穿梭在人群中，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

往常那些迷迷糊糊的人脸在此刻变得如此清晰，商铺的名字也可以毫不费力地识别出来。谢稳喜迈着轻盈放松的脚步。

她走到了姜安玉面前，没有回头：“那个，今天谢谢你了。”

姜安玉看着女孩肩头跳跃的发梢，像是肆意自由的小猫。

他不禁无声地勾起嘴角，装作不经意逗弄：“你是在谢谁呀？怎么这么敷衍。”

“喂，这本来就是你欠我的好吧。妹债兄偿，天经地义，好不好。”

姜安玉连说三个好，语气里是不自觉的宠溺：“你怎么这么别扭，像个小孩子一样。”

谢稳喜停住脚步，不服气道：“什么小孩子，我懂事识字很早的好不好。”

脑子里灵光一闪，那张陈旧的照片浮上心头，谢稳喜扭头，坏笑着勾起一边的嘴角：“哪有你小时候别扭啊，哭唧唧地躲在你妈妈怀里，羞不羞？”

其实她根本没记住那张照片上里小姜安玉的表情，只是想单纯地臊一臊姜安玉这副不管什么时候都泰然自若的样子。

“我怎么不知道我小时候这么惨啊？”姜安玉以为是谢稳喜随口开的玩笑，跟着话头问道。

谢稳喜一脸的洋洋得意：“你们家里人实在是太粗心了，把你的照片错放到乐乐桌子上了。”还好有细心的她才能发现。

她粗略描述了一下照片：“没想到A市也有那样的地儿，山清水秀的，看着跟农村似的。”

姜安玉有些疑惑，他跟着姜雪虽然有一段时间不怎么富裕，但也一直在城市里，这么多年根本没去过农村，也没听姜雪提起过。

谢稳喜听罢，想了想中午那急匆匆的一眼：“照片上的你才豆丁点大，不记得很正常啊。”

可惜姜安玉是一有什么动静就要刨根问底的人。

一抹暗色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