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若微微点头,有沈知衡在,她心中稍安:“有你在,我不怕。只是没想到那登徒子如此大胆。其实,我有事瞒着你,我藏了人。”
沈知衡微微一怔,脸色一沉,斥道:“出来!”经此一闹,他竟丝毫没有察觉到房中还有其他人。床内侧缓缓露出一张惊恐的脸,那女子战战兢兢地说道:“奴家绝无意冒犯贵人。那李勤行为无状,奴家不堪受辱,才跳水逃生。还望小姐、公子大发慈悲,莫让奴家落入那歹人之手。”
沈知衡眼神犀利,冷声道:“如此,你便是承认自己是官妓了?清风,把她丢回去!”
那女子慌忙抓住靖安若的衣衫,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哭求道:“小姐,小姐,救救我啊!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奴家受那歹人折辱,生不如死。奴家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靖安若心中一紧,想起自己曾经不堪的过往,又看到柯梦满脸的惊恐与绝望,心中的同情油然而生。她看向沈知衡,眼神中满是恳求:“留下她吧。”
沈知衡微微皱眉,语气严肃:“阿若,我并非心狠之人。但她是官妓,有罪无罪,官府皆有档案记录在册。若是日后有人追查,我们便犯了包庇罪,甚至可能与罪臣有牵连,这个风险我们担不起。”
靖安若眼中满是怜悯,急切地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实在太可怜了。”说着,靖安若脑海中浮现出柯梦被折磨的惨状,又想到自己曾经的无助,心中更加不忍。
沈知衡看着靖安若眼中的哀求,心中一软。他对任何人都可以心狠,唯独对靖安若,她是他心底的柔软。他微微叹了口气,道:“办法总归是有的,不过确实太过棘手。而且一旦留下她,便要承担诸多风险。”
那女子听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赶忙叩首:“谢公子,谢小姐大恩大德,奴家愿意做牛做马回报您二位!”
沈知衡看向靖安若,语气柔和了几分:“这间房脏了,给她住吧。阿若,我陪你换一间。”靖安若轻轻应了声“好”,便随着他出去了。
靖安若在茶水坊等候,许久不见沈知衡回来,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便问清风:“清风,你家主子去了何处?”清风恭敬回道:“主子有些事情要处理,稍后便回。”
原来,沈知衡折返到了那间房。他站在柯梦面前,眼神冰冷,居高临下地说道:“我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尤其是对来历不明的你。接下来,你最好句句属实。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若有半句假话,我不介意先好好折磨你一番,再把你丢回给李勤。”
柯梦想起在李勤那里生不如死的日子,心有余悸,慌忙说道:“公子饶命,奴家一定知无不言,绝无半句虚假!”沈知衡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审视着她。柯梦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慌,赶忙说道:“奴家本是钤城人氏,父亲莫介曾是监察史。因替同乡钤城太守何乔辩贪墨案,被认定同罪。父亲问斩,家中众人没入奴籍。”
沈知衡微微皱眉,眼神中满是怀疑:“你的家人如今在何处?你私自逃脱,就不怕有心人拿你的家人泄愤?”
柯梦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哽咽道:“获罪后,母亲遣散了众人,自己悬梁自尽。奴家心有不甘,屈辱偷生,只为有朝一日能为父亲辩白。”
沈知衡心中一动,却仍是面无表情:“这船可不矮,你一个弱女子,是如何爬上来,还能藏身其中不被发现的?”
柯梦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后说道:“公子,您可以怀疑奴家,但请相信人的求生欲。奴家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更不甘心父亲蒙冤。奴家在落水前,曾得到一位好心船夫的指点,他给了奴家绳索,奴家才得以爬上船。”
沈知衡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后说道:“我可以留你性命,也能为你摆脱官妓身份。但你休想用我和她来为你和你父亲辩罪。若你日后自寻死路,也别牵连他人。你可明白?”
柯梦赶忙磕头:“若有那日,奴家定是自己的选择,绝不敢牵连恩人!”
沈知衡微微颔首:“好,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话。”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柯梦在房中,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