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交流收获了情报,两人姑且算达成共识。
皇帝还给了他一句忠告:“小心教廷。”
声称是为了加弗列的安全。
加弗列并不相信仅仅是为了他的安全,但他依然收下了这句话。
尽管目前所有言行看来皇帝还算真诚,可真诚是会过期的东西,他不准备加深与西里尔的关系。
反正魔法使身份早就暴露了,处理完非法实验他就换个城市生活。
加弗列脑海中净是这种东西。
他太累了,谈过话后稍稍放松了戒备,现在又急着走,因此也就没注意到仍在沙发上坐着的皇帝很久没说话了。
这位年轻的帝国统治者在一干臣子口中素来有喜怒无常之名。
很多时候他不会开口,不会做出明显带有自己感情的动作和表情。
当这双金色的眼镜随着睫羽垂下而被半遮盖,即使是最善揣摩的弄臣也很难说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西里尔看着加弗列离开的背影抿紧了嘴唇,即使只有一瞬,这张用来演戏的脸上的确存在了属于他本人的表情。
介于种种极端之间,一种读不出确切成分的、近乎扭曲的复杂。
临出门时,从头到尾存在感很低的实验体少年突然回了下头。
西里尔猝不及防与一双冷漠的眼对视:“……”
少年回过了头,跟上加弗列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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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王城坐上马车,加弗列闭眼缓了一下。
他还是厌恶这种充满谎言的虚伪交谈,生理性的晕眩令他不由自主产生恶心感,他甚至厌恶装腔作势的自己。
良久,加弗列才睁眼偏头看向少年:“你有什么意见吗?”
“他在撒谎。”
“我知道。”他能感受到西里尔隐瞒了某些信息,不过无所谓,那无法对他造成不利影响。
光明神残躯中沉浸式的故事体验太费精力,加弗列顾不上休息。
他出来后第一件事是给维尔德长老写信诉说经历,第二件事是转移大量实验体。
矮人之丘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他以前跟随前任精灵王朝拜过。
因为大量矮人搬离了矮人之丘,去更宜居的地方生活,所以那里长满了野草。
加弗列以前并未注意四周植物,既然知晓了曾有一种植物是为自然之主存在,理所应当寻找一下。
不知道为神明敬献的花是否还在开放?
他按了按抽疼的额角,目光移向乖巧坐在身旁的少年。
察觉到加弗列在看他,少年偏头回望。
他黑色的眼中没有困惑,没有忧虑,没有迷茫。
一切可能在面对新环境时属于人的情绪,加弗列都不曾在这双眼中看到。
但那不是因为少年足够坚定自信,而是因为他身上没有那些概念。
纯净、洁白。人们总是趋于追捧在自己想象中足够美好之物,追求支配感,产生怜爱感。
然而对智慧生命本身,连他们的婴孩,本能中都存在对外界来说近乎恶的自保行为,白纸一张同时意味着脆弱、被掠夺。
保护如同牛羊的圈养,至于毁灭?毁灭从来就是灾难。
零号,这是眼前实验体的名字,其实就是序号。
因为要一直跟着加弗列,为了方便在外活动,维娜她们本来想给他取名,零号拒绝了,说现在这样就很好。
也就是他拒绝的举动让加弗列明白,零号和其他实验体的不同。
实验体们都能理解外部环境包括人际交往的不同举动会带来什么影响,并根据这些信息做出回应。
这点没什么好说的,正常普通人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