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李承孝有周氏这个“娘亲”,有云霄珩这个“师父”,只要不出意外,便可保他性命无虞,衣食无忧。往后,不论读书科举也好,种地经商也罢,皆随他所愿。
而她,便是那个意外。
只要自己不与他们有过多牵扯,便不会遭遇这个意外。
至于兄长的事,她会另想办法。
“我没有什么心愿,你不必……”
云潇珩闻言,陡然上前一步,
“我说这话,没有条件,也不求回报,你不必有后顾之忧。”
听云舒说,莲娘曾以“定远侯夫人”之名入城,却因假冒身份,行刺侯爷而入狱。
那份让李振都能信服的信物,是一支凤钗。
据定远侯所言,那支凤钗,是侯府失窃之物。
如果真是莲娘私盗了发钗,转手也好,销毁也罢,何必带着“赃物”亲自送上门去!
既不是盗窃,行刺一事更说不通了。
否则,莲娘以及云舒、周氏等人不会被无罪释放!
剩下的,唯有一种可能——
莲娘曾是定远侯夫人身边亲近之人,所以才会对那支凤钗了如指掌。
这一点,从她异于寻常女子的言行举止以及行事谈吐也能看出一二。
至于接近定远侯的目的,无非是有所求。而她又非贪慕权势之人,想要的东西,绝非金石……
如果,他亦能完成她心中所愿,是不是更添一分好感……
颀长的身影忽然欺近,赵念曦皱了皱眉,忽闻一阵清脆的女声从氤氲的水面传来。
隔了层层假山水榭,赵念曦望一眼灯火辉煌、笙歌鼎沸的花厅,渐渐回过神来。
“宴席已经开始了,你先回去吧。”
将欲离开,忽觉衣袖一紧。
“莲娘……”
云潇珩讷讷开口,“我说的,都是真的。”
皱了皱眉,赵念曦缓缓转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日后,若真有难处,再求你不迟。”
这番话,不过客套罢了。
云潇珩苦笑一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
“小姐,这发簪真漂亮。”
“侯爷赏的,必然是顶好的。”
水榭上,灯火朦胧。几道婀娜的身影迈着悠闲的步伐缓缓而来。
忆起此刻赴宴的目的,赵念曦忽然道:“我听说,师父也来了榆州?”
“嗯。”
云霄珩怔怔点头,“隐约听他老人家提起过,说是要寻一位故人。怎么了?”
赵念曦凝着眉,低声道:“方才在席间,恍惚看见一个人,远瞧着竟有些像是师父的影子。只是隔了珠帘,到底不甚真切。”
闻言,云潇珩亦神色凝重起来。
近日,定远侯重金悬赏,遍请“神医”的事他也听说了。
沉吟一瞬,立即道:“我去看看。”
*
琵琶声起,衣衫纤薄的胡姬赤足踏过锦毯,曼妙的身姿在红绸锦缎间回旋,腰间银铃叮当作响。
“好!”
宴至酣处,众人拊掌欢呼。
缓缓收回视线,赵念曦默默转身。
这喧嚣,与她无关。
事未竟,更不该继续在此滞留。
既然夜君慎指望不上,也该去见下一个人了!
转头,忽撞进一坚硬的胸膛。刻了兽纹的银饰硌得面颊生疼,赵念曦只觉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