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地动山摇,林鸟纷飞,尘土漫天飘扬。
矗立千年的锁妖塔轰地坍塌,只剩黑铁废墟一片。
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一时间,他们不能分清,到底是锁妖□□塌在即使得妖物消失,还是妖物破坏了锁妖塔之后尽数逃走。
后者更合理,可他们倾向于前者。
锁妖塔是他们捉妖师的信仰。既然扬州的妖物都能让整个锁妖塔毁灭,那其他大大小小的锁妖塔呢?
难道天下当真要乱,难道妖物又要再度为祸人间?!
桃瑾:……
这盛世如她所愿。
“桃姑娘,你可有何发现?”
薛殷白着脸发问。什么盟主大选,什么世家排名,人间都即将水深火热了!
他被徐放词碰了一下,这才想起他们还有桃瑾这个奇迹妖物。
桃瑾抓着那团长毛的黑肉,上面的眼球还在滴溜溜地转。
一声闷响。
一颗黄色眼球掉到了地上。
桃瑾面不改色,将它抓起安了回去,还不忘帮它试一试眼皮能不能闭合。
“望月。”
望月悬到桃瑾面前,温顺、服从,它想帮她拿着那块爆浆的肉。
“不用不用。只可惜它没嘴,不然,什么事情都知道了。”
薛殷眼睛一亮,“照姑娘的意思,你得到一些线索了?!”
“嗯。”
桃瑾指向虚空几处,“这坨肉上,长着好几只妖的情线。”
“它是由几只妖拼凑出来的。”
其实表面上,情线之间的区别只有颜色。但桃瑾只要一看,就知道到底是人的,还是妖的。
分别属于哪些人,她也能知道。
不过让她说缘由,她只会答二字:感觉。
徐放词上前一步,眼睫轻颤,“什么意思。”
桃瑾单眉一挑,笑了,“字面意思。”
“……”
瞅着氛围不对,薛殷赶紧跳到两人中间拦住,打着圆场:“两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桃姑娘,那是人所为,还是妖所为啊?”
桃瑾实话实说:“我不知道。这事儿太蹊跷了。锁妖□□了,对妖有利,但拼凑妖物一事,我相信不是妖所为。”
“不过,我看过你们的书,记载五百年前的离国,有一道士杀人无数,只为拿取每个人身上最好的部位放到自己身上,以达长生不老的目的。最终却控制不住换血阵法,被过量血液撑爆而死。”
薛殷听完,唏嘘不已,“那道士,真是道心不稳,竟想改写天命。”
“那道士是因为画符不当,所以才没能成功脱胎换骨……”
薛殷自然接下,“这就意味着,那换血阵法,不是不可行。”
桃瑾点点头:“所以啊,那幕后之人,又在做拼凑实验,只是实验对象换成了妖,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目的。”
“事不宜迟,我要回水云阁回禀此事。徐公子,你……”
徐放词捏着自己的腰带,垂头搭眼,不过他一贯冷淡平静,倒让人不好猜测他的心里。
“放词兄,你可要和我一道回去?”
“徐某四海为家,无所谓‘回去’。”
这是不想和他一起走的意思。
他又看桃瑾。
桃瑾大惊失色,“你看我干什么?我不去你们捉妖师的窝!”
“唉……那我……”
呼——嗡——
一阵大风吹过,将山上的绿树青草吹弯了腰。
锁妖塔本就是一座天然屏障,如今它倒塌不在,此处便是一空旷平坦的悬崖。
金光铺洒,云海翻涌,青蓝鸾鸟飞过,翠绿远山巍峨。
悬崖之下,扬州车水马龙,琉璃街道拥挤,古朴水市繁荣。驶过的马车上、划过的木船里,公子执扇谈笑,姑娘挥笔提诗。
青石粉墙黛瓦,绿水蓝天白云,偶有丝雨飘过,便在那油纸伞上停留。
目之所及,皆是江南水乡盛景,皆是不同于岷州的湿润柔和。
“扬州,唯愿扬州永远如此。”
风拂过面,吹散了薛殷脸上的艳气,余下少年肆意风骨。
徐放词抱手而立。从一而终的想法冒了出来,人间,当真美好。
“咳咳!两位,打扰一下。”
可能是变故刚生,身临其境的人便会敏感捕捉到原本忽视的一切。
可是现实残酷,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苦难总是接连不断。
桃瑾表情严肃,“你们又要干一单大的了。”
在她眼里,摇曳不止的远不止微风,还有遍布天地的情线。
从扬州各个角落而出,这些情线仿佛直立又细长的巨蛇,缓缓爬上天空,遮住了扬州原本的颜色。
现在的扬州,简直像一座密不透风的情线森林。
“扬州现在,遍地是妖。”
听雪蠢蠢欲动,被望月剑气严厉压制着。
徐放词微微皱眉,“当真?”
“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