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热闹这件事在坊间几乎没有人会不感兴趣,四名轿夫彻底迈开步子往城门通道里走。
守城府兵中邹毅眼睛往后瞥了瞥,眼瞧着轿子越来越近,他暗中偷偷使了个手势。
于是正拦住李嬷嬷的七尺男儿邹副统领邹郁,轻飘飘的踉跄倒地。
“哎哟,你这老家伙怎么不听劝,说了你不能出城。”邹郁慢悠悠爬起身,严厉喝道,“大胆,你这是在罔顾律法!”
李嬷嬷脸上挂泪,被护卫们压着走进通道里。
见人顺利进去了,邹郁则是抖抖肩,他的任务圆满成功!
等扇寻叙的轿子也落到通道内,邹毅便让护卫们松开了手。
落轿,扇寻叙走过来劝说,“邹领事,我想你体谅这忠仆的一番苦心,让她等个明白。”
邹毅翻了个白眼,真是我活祖宗,他抿嘴转身,“行,既然定安将军为你求情,那我也就让你死心好了,你便守在此处看看好了,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家姑娘要是不在城外,稍后自行去府衙领罚,五大板。”
李嬷嬷连连点头,“多谢官爷,多谢定安将军!”
入城的人群围着一旁看热闹,恰逢萧竹年回城,他觉得无聊就多望了一眼,“哟,有人撒泼呢?”
那妇人披头散发,瞧不清面容。
萧竹年身形一怔,怎么扇寻叙站在那儿?
他自在得意走过去,“定安将军,我马呢?”
终于来了。扇寻叙眉头展开,从邹毅手中夺过缰绳,塞到萧竹年手里,“多谢。”
而后径直掠过他,朝轿内落座。
“起桥,城外!”
萧竹年接过缰绳,看着远去的轿撵,一脸懵,“说什么呢?”
朝他道谢?恐有诈。
萧竹年眼中掠过几分狠毒,上回扇寻叙对他说谢谢,他就吃了一个焖亏!
想起来就冒火,他们同抢一把宝刀,他一掷千金可人铁匠死活不卖,说什么给他就糟蹋了,而扇寻叙就花了三两,那把上好的锐利宝刀就成他的了。
不过是一把破刀有什么好糟蹋的,不过贱民一个!
回想起那铁匠最后半死不活的模样,萧竹年稍觉舒爽。
他的视线追上扇寻叙的轿撵,恨得牙痒痒,“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
邹郁年纪小,脾气大加上刚从外疆回来,一身傲气,萧竹年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多次挑衅他家将军的坏胚。
他势必要为自家将军出气!
所以当着萧竹年的面,邹郁捂着嘴笑,“马自然是自己亲自驯服的才骑起来舒服,旁的,不行。”
“什么意思?”萧竹年捏紧缰绳,气得不行,辱他没能力,辱他马儿不好。
这可是他花了百两银子买来的良驹!
“盛财,既然定安将军骑乘感受不好,你便把马带回去让府里的饲马奴好生料理一番。”
盛财连忙上前牵走马。
“算了,”萧竹年忽而一笑,眼眸里满是恶寒,“这马不要了。”
话音未落,萧竹年从自己怀中取出来一把匕首,径直刺入马匹脖颈中放血。
他养马不过是为了和扇寻叙一较高下,既然赢不了,这废物东西就没理由活着。
看着远方的小墨点,萧竹年冷笑,不过是个从死人堆里侥幸爬回来的垃圾,凭什么和他争。
“垃圾,收拾好。”
盛财低眉,“是的,少爷。”
“废物不该活着,垃圾也是,”萧竹年挑衅的看向邹郁,“你说呢?”
一侧邹郁握紧手中拳头,心道数句畜牲东西。
城外,斜阳下扇寻叙坐在软轿中,他淡声命轿夫快行,而后自荒野中响起嘹亮哨声。
晏昭清坐在山脚石阶旁。
她望向远空,口中喃喃自语,重复着扇寻叙撂下的那句,“等我。”
皂纱下的少女笑容微绽,双手怀抱双膝,安安静静坐着,粉嫩的指尖轻轻地划动衣角。
他不怕惹上我这个麻烦吗?
【哎呀,我家孩子怎么啷个笨嘛!】
【青天白日的,哪里会有人平白无故对人好吗?本就是他的蓄谋已久。】
“噗呲!”一匹仰着头,蹄子蹬地傲气十足的黄棕色马迈着步子过来。
晏昭清的注意力被马儿吸引走,恰巧没有看见此刻空中飞过的字幕。
马儿前蹄跪曲,待在她的身边,尾巴欢快的甩着。
斜阳将落,树荫下一人一马,画面奇怪的和谐。
“呲呼噜噜,”突然马儿的脑袋凑了过来,咬住了她的披风站了起来。
见晏昭清没有起身,马儿焦急的围着人转圈。
“怎么了?”
马儿低下头,推着她往灌木丛中去,晏昭清有些不知所措,还是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躲到了里面。
没有等她想明白为何,透过叶间缝隙,她望见了一顶轿子。
晏昭清扯动盖在身上的披风,紧紧抱住,在灌木中后慢慢蹲下。
有人来了。
会是他吗?在这荒郊野外,她有些不安。
没有等轿子落下,方才陪在她身边的马儿突然发了狂,猛地冲向轿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