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众人全都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巴了,一瞬间哀鸿遍野,除了几个后进分子顶风作案躲在角落里叽叽喳喳之外,大多人再不情愿也得翻出笔记本错题集苦哈哈地看,再没了别的八卦心思。
……
这是学校后门家属院附近的一处半荒废大楼,季云起一踏进这个地方,就被浓浓的尘灰味呛得咳嗽了两声。
楼道里的自动感应灯年久失修,忽明忽暗,让他不得已拿出手机照明。
他掏出包里揉得皱皱巴巴的纸条,小心展开,确认了上面的地址,501。
楼里没有住户,一展展废弃的大门和门把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灰,大楼背阳,青天白日里透过高耸而狭小的镂空雕花窗户的光线也几近于无。
他算是知道这楼为什么废弃了,这破建筑建得简直反人类。
季云起捂着口鼻一路向上,鞋底因为翻墙没找好落点沾上的湿土泥部分蹭在楼梯上,留下痕迹。
五楼一号门是个锈了的伸缩铁门,门没锁,只是拿铁丝缠住了,很容易就能解开。
他手上用力把门往边上一拉,久经岁月磋磨的金属立即发出一阵难听刺耳的“刺啦”声。
季云起皱了皱眉,跟着手机电筒的光往里进。
房里没装修,还是毛坯,宽大的客厅里空无一物,季云起用手机晃了一下,确认没人藏也没地藏之后大步流星地穿过走廊朝卧室走去。
“呜呜——”
毛坯的房间没有门的阻隔,一个长相艳丽的女生被麻绳绑在木椅子上,嘴被毛巾塞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泪珠从眼睛里不断地滚下来,染花了精心化好的眼线和粉底。
季云起一转头,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画面。
他脑子轰地一声,来不及多想,凭借着本能反应快步走到人身前蹲下,从背后想要解开绑住人手腕的麻绳。
但绑人的显然是个惯犯,打的是个死结,很难解开,加上女生因为恐惧一直在不停地扭动,季云起尝试了几次都差一点,还被粗糙的绳子磨得指尖通红。
季云起暗中咒骂了几句,深呼一口气,缓了缓心中翻滚的情绪,尽量放平声音安抚人道:
“好好,听我说,你先别动,很快就没事了,好么?”
许是听到熟悉的声音终于感到希望,刘好好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哭着点点头,把头埋得很低,紧闭着眼睛努力地控制着不断颤抖的身体。
季云起看着眼前女孩手腕上被麻绳磨红的痕迹,眼底掀起一阵飓风似的就要压抑不住的毁天灭地呼啸而来的风暴。在一番动作终于解开丝扣让刘好好如瓷白暖玉的双手重获自由后,他蹲在原地,抬头,沙哑着开口问:“他干的?”
刘好好一把将自己嘴里的毛巾扯出来,踩着高跟鞋艰难起身,躲瘟神似的把身上缠绕着绳子全部甩到地上,因为被束缚太久身形有些不稳,打了几个趔趄才勉强定住。
她吸了吸鼻子,自上而下看着季云起眸色渐深的瞳孔,最初的恐慌渐渐散去,胸腔中五味杂陈的情绪揉捏到一起,汇聚成粘稠的五彩斑斓的液体,翻滚涌动并尖声叫嚣着要把她整个人吞噬。
最后的最后,在看着季云起的神色渐渐由愤怒转向失望再到平静之后,一股浓烈的哀伤笼罩住了她,使她在获救之后仍止不住地落下泪来。
刘好好抿了抿嘴唇,偏移开视线,强压下哭腔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
季云起在被人不止一次地被人溜了一大圈之后,终于有些疲乏了。他站起身来,腿因为蹲得太久有些发麻。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我再管你和他的这些破事。”
季云起一步一步往前走,周身气压极低,笼罩着一层浓厚的趋之不散的黑云和阴影,把人逼到墙角处,居高临下道:
“我再重申一遍,刘好好,你要再对着那个畜生脸面全无地死心塌地死缠烂打的话,我就把那畜生剁碎了喂猪,过年的时候你也别再进我家门了。”
“听懂了吗?”
刘好好抽泣了一下:“可是……”
“没有可是!”季云起怒道,他大概是想原地把人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都装的是浆糊还是猪饲料了,“你是小时候脑袋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
“多少人跟你说了多少遍少看点言情小说,少看点脑残电视剧,你就是不听非要看,现在好了吧,把脑子看傻了吧,天天傻兮兮乐呵呵地凑上去给人当笑话,你看人家在乎你吗?”
“其实他平常对我还行……”刘好好声若蚊蚋,有点没底气。
天呐,季云起直接被雷劈般碎裂在原地,怀疑自己是情绪波动太大产生了幻听。
白瞎了一张明艳动人的精明脸,内里怎么是个这么无脑的傻白甜。
“算了。”
季云起揉了揉抽到发疼的额角,觉得这种品级的恋爱脑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先走吧,我去给你妈打个电话。”
“不行,不能告诉她。”刘好好瞬间精神了,一把按住季云起摸手机的手,“她会把我关起来的!”
“没关系,”季云起拎起刘好好的手腕放到一边,事不关己地讲了个冷笑话,“反正呢你原本也是要被绑在这里的,被关在哪里不是关啊,是吧?”
“不行!”
刘好好态度坚决,张牙舞爪地伸手就要抢。
季云起小时候跟她打闹惯了,深知这人的无赖套路,利用身高优势把手机高高举起就是不让她碰,任她在底下一蹦一跳地做无用功。
眼看着号码一个一个输入就要按下拨通,两人贴着墙闹得不可开交,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季云起,果然是你。”
“这些年还真是,阴魂不散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