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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了篮球赛,班里人兴致都很高,人还没回来齐全,几个平时的积极分子就齐声嚷嚷着要班级团建。
班长刚从操场上回来,大汗淋漓地没上场胜似上场,立即拍板同意,跟篮球队长商量过后,把团建地点定在了校门口的火锅店,自愿报名,来者不拒。
班里立即气氛高涨,举手报名声一个接一个,班长手里的名单都记不过来。
当然,这一切跟沈汀都没有什么关系。他像是在周边立了一道隐形的屏障,自动屏蔽了外界的一切不利于他自主学习的干扰事项。
直到季云起旁若无人地把一杯奶茶放在他桌角上。
沈汀莫名奇妙地转头:?
“我给所有人都买了一杯喝的,庆祝胜利。”季云起很自然地说,好像这些不过举手之劳,但看向沈汀时,眼眸中噙满笑意,很温柔道,“你也有份。”
沈汀伸手拿过奶茶,看了一眼纸杯上的标签,皱着眉头纠结道:“谢谢。”
“不用谢。”季云起很快乐地说,如果他身后有尾巴,现在应该已经翘上天去了。他转而又问,“晚上团建,一起去?”
沈汀严重怀疑季云起是故意来打乱他学习计划的,笑脸背后隐藏的都是邪恶的阴谋诡计。
他都浪费了整整一中午时间站在阳台上看无聊到爆炸的篮球比赛了,耳朵被高声分贝轰炸得直到现在都隐隐作痛,季云起怎么还好意思拉他去参加劳什子团建?
他平常时间一点都不学习的吗?!
沈汀这么想着,也就这么直白地问了出来,语气之中带着难解的愤怒。
季云起一下子就蔫巴了,说:“我好不容易赢的比赛,打到最后手都抽筋了,就想和你庆祝一下…”
“不可以么?”
季云起埋着头,声音放得很轻,尾音中带着点儿乞求的意味,像是用羽毛轻轻扫过心脏,让人很不舒服。
又开始了,他又开始了。
沈汀咬牙切齿地想。以退为进,卖惨装乖,仗着一副好皮囊为所欲为,这人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手段了么?
“你就非要全世界都围着你转才满意,是么?”
“什么?”
季云起敏锐地觉察到沈汀语气里蕴含的一丝危险,抬头很无辜地瞪大眼睛看他。
“篮球队里有那么多人你不找,就非要找我庆祝,为什么呢?班上人人都要去团建,人多得一个包厢都放不下,你就非要拉上我,为什么呢?明明你一声令下就会有一群人前仆后继地奔向你,众星捧月一样对着你嘘寒问暖,你就非要不厌其烦地引起我的那一点在意与关注,为什么呢?”
沈汀看着季云起不怒反笑的表情,越说越上头,觉得自己真是参透人心,一举挖掘出问题的本质并戳到了季云起的痛处,索性丢下笔自顾自总结陈词道。
“因为我不在乎你,我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把你高高捧起,好像你就是整个宇宙的中心。季云起,你就是无法接受世界上存在任何一个人不喜欢你,是么?你就是要全世界的聚光灯都打在你身上,每一个人都要祝贺你的成功,称赞你的完美。只要被人无视你就在意的要死,使出浑身解数也要引起他的注意,然后把他变成你粉丝的一员。”
“季云起,这是病,得治。”
季云起第一次见沈汀扔下笔,在他面前叽里呱啦地说上这么长一连串话,脸上的笑意扩大了些许,凑近道:“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你不是么?”
沈汀睨他一眼,反问道。他早在心底下了判词,懒得跟季云起继续掰扯,转头拿起笔继续写作业,单方面宣布审判结束,拒绝听季云起的一切申诉。
其实沈汀说的也不错。
季云起的确无法容忍有人不在意他,不在他身上分出一点视线,明明都坐到人的身边了,每天呆在一起的时间比所有人都长,还被人当作空气一样无视,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第一眼就看中,想要与之亲近的人。
小时候他的母亲常笑他倔强,认准了的东西就绝不松手。百日宴抓周的时候顶着父亲冒着火的眼睛和一次次妄图干预的手,也要绕过周边围了一圈的象征富贵的金锁元宝,用莲藕似的粗短小手捏住一个不在选择范围内的大红鸳鸯荷包,任凭别人怎么抠也不放手。
长大之后学会用良善包裹内里的私欲,季云起无往不利,想要的东西都会自动被别人递到他手中,从来不费吹灰之力。
只有一个沈汀叫他处处碰壁。
他看着沈汀垂眸认真的样子,双眼被长长的睫毛打下的两团阴影笼罩,整个人冷冷清清的,很单薄。
窗外一阵风将窗帘微微掀起,海浪似的在空中无声飘摇。
忽然就起了顽劣的心思,季云起倾身凑到人的耳边,故意将呼出的气息落在那人皙白脆弱的颈侧,视线停留在沈汀瞬间僵直挺立的脊背,缓缓道:“沈同学,既然你这么了解我。”
“那你说说,我这病,到底该怎么治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