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徐知画自醒过来,前三天蔡淑芬等家人们会换班过来陪诊,但刘白是一直在的。
他在这也很无聊,能陪这么久,很仁至义尽了。
下午的时候,祝安来到卫生院,陪同的还有一个男人,说是叫付山海,今天他开车送货来县里,顺便送她过来。
关于付山海,徐知画也听蔡淑芬说了几嘴,知道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很是感激。
“不客气,举手之劳。”付山海板板正正地说。
听到他的声音,徐知画愣了愣,他是看电影那晚向祝安告白的男人?
再看他看祝安的眼神,确定了,就是他。
真是一步步,明目张胆地接近啊。
“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付山海冲徐知画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祝安,最后对刘白说,“你是要回去吗?我搭你。”
刘白跟付山海走后,徐知画看向祝安,问道:“你脚怎么样了?”
祝安走了几步给她看:【没事了,好了。】
徐知画:“那就好,家里的活要忙,我一个人在卫生院也可以的,有事我会叫护士帮忙。”
祝安拿起本子写:【留你一个人在这,我们全家人都不会放心的。】
徐知画想到他们的关爱之情,没再说那些要自立自强的话,八卦之火燃起,话头一转:“可以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吗?”
祝安微微颔首。
徐知画揶揄地笑了笑:“付山海同志是不是喜欢你?”
祝安一下子慌张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徐知画咳了咳:“那晚,我看到他向你表白了。”
祝安着急地摇头摆手着:【我没有答应他。】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虽然我很喜欢你当我的嫂子,但是我感觉我哥对你不好,你有重新追求幸福的权力。”徐知画开导道。
祝安羞涩地写下:【你哥对我很好,能嫁给他,是我的幸福。】
徐知画:……
恕我眼拙,没看出他哪里对你好。
“你开心就好。”徐知画讪讪笑道。
恋爱脑虽不敢苟同,但吾之砒霜,汝之蜜糖,感情这事外人总是不好掺和的。
或许是感受到徐知画的善意,祝安忍不住将那些少女心事分享出来——
小的时候,父慈母爱,祝安也曾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在村里的女孩被磋磨当牛使干活的时候,祝安作为独生女,却享尽宠爱,还读完了初中。
她和徐康荣是初中同学,为什么会喜欢他呢?因为他帅气、聪明、谦逊、能干……
他的优点很多很多,那时班上的老师同学对他是赞不绝口,祝安的喜欢,藏在其中,微不足道,肤浅却又庄重。
祝安曾无意中见过别的女生向徐康荣示好表明心意,但他拒绝得很干脆、很无情,怕落个同样的回答,本来想宣之于口的爱慕也缄之于心。
她学着他的样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每次看到两人的成绩名字挨在一起时,总会生出一股隐秘的欢喜。
那时她的烦恼只有一个的——
他喜不喜欢我?
然而,突有一日,妈妈发现爸爸在外面有了人,并且孩子有七岁大,一直以为的幸福是假的,一夕之间,信念崩塌,幸福不再。
在一个夜晚,妈妈点燃了屋子,想要一家三口重入轮回,重新开始。
祝安被烟呛醒,看到妈妈站在火中央,表情绝望,笑得很癫狂,爸爸边扑打着火变咒骂着。
这一幕太可怕了!
祝安眼睁睁地看着火舌卷起,那灼炽的火光一点一点将妈妈吞没,她想叫,嗓子却像被烧掉了一般,一声都叫不出。
妈妈变成了一个火人,眼见火势过大,房屋快要坍塌烧成灰烬,爸爸抱起她往外走。
祝安眼泪大颗大颗往外冒,想喊妈妈,想救她,可伸长的手臂离她越来越远。
最后,她没有妈妈了。
很快,她的新妈妈来了。
房屋重建,只是里面幸福的不再是她。
因为创伤后应激障碍,祝安成了一个哑女,家里无法再支撑起“高昂”的学费,她只能辍学帮忙干活。
后来听说初中毕业后,徐康荣去参军了,他永远不会知道,在那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有一个女孩真诚祝愿着他平安喜乐,前途无量。
时间匆匆流逝着,她又长大了一些,一次去镇上买东西时,祝安看到徐康荣和一个漂亮的女生站在一起,两人之间透着那种外人融不进去的默契,郎才女貌,般配登对。
他们说笑着擦肩而过时,祝安的心脏好像骤停了一瞬,不过很快又恢复了。
艳羡虽有,但更多的是祝福。
生活还在继续。
再后来,听说徐康荣伤了腿,被退婚了,每日在家浑浑噩噩,祝安不愿他就此颓废下去,曾偷偷写过一封鼓励的信寄给他。
再之后,又听说徐康荣成了一名赤脚医生,她为他的重新振作而高兴,又偷偷找来几本医书寄过去。
就像一条相交线,祝安从没想过会和他再有交集,她想着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就很好。
直到某天,继母突然对祝安说,收了他家的聘礼,下个月她就要出嫁。
祝安被巨大的惊喜砸中,幸运再次眷顾她,让人如坠梦里。
备嫁的日子短暂又漫长,好几次祝安梦到所嫁之人并非他,不过是空欢喜一场,醒来时总是空落落的难受。
就这样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终于到了结婚那天,因为徐康荣腿脚不便,并没有来接亲。
祝安在吹吹打打的喇叭声中,以为再次奔向幸福般,奔向了他。
只是在看到他冷峻的眉眼时,祝安雀跃的心一下子坠得低低的。
和她成亲,非他所愿。
预料之中的事,还是感到很难过。
她得偿所愿了,他却难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