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徐知画现在的真实感受。
“你就是龟妹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看看这细皮嫩肉,和我们乡下人就是不一样,真是同人不同命,我闺女就没你那么好命,没能摊上一个城里爹娘。”
坐在对面的一个大婶阴阳怪气道,说着还上手捏了捏徐知画的两腮。
徐知画一把打掉她的手,摸了摸被捏得发疼的腮边,怒视着,想着这人可真粗鲁没礼貌。
还没等她回击,就见徐家荣“啪啪”几下捶打着她的手背,故作玩笑道:“翠娥婶,你这五大三粗皮糙肉厚真生出一个细皮嫩肉的闺女,那是见鬼了,毕竟种不好,你就是羡慕也羡慕不来,要怪就怪你妈没有长得细皮嫩肉遗传给你。”
“这不同人,当然不同命。谁不知道我妈年轻时是十里八乡一枝花,长得细——皮——嫩——肉。”徐家荣拉长了语调,着重强调,还夸张地撸起袖子,露出比她还白嫩的手臂,说,“看,我也是妈生的细皮嫩肉,你要实在想,给你摸摸也无妨。”
他又趁机重重拍打了她几下:“我妹细——皮——嫩——肉可不禁你摸。”
看着徐知画被捏红的脸,徐家荣就生气。
“行啦行啦行啦,我不摸了。”蔡翠娥吃痛地躲闪着,抱怨道,“我就说一句,你回我三句,家荣,你这小子也忒小气了些。”
“对,我就是小气,谁让我不开心,我就让谁不开心。”徐家荣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情。
“好歹我是你长辈,你要尊老。”蔡翠娥站在道德上指责他。
“你都没有爱幼,看我妹的脸都被你捏红了,翠娥婶,看不出来你练过铁砂掌啊,不去抗日参军真是可惜了,上场杀敌才是真本事,欺负我妹算什么。”徐家荣怒怼回去。
“我哪里欺负她了,大家评评理。”蔡翠娥一脸无辜地说,“我就轻轻碰一下,谁知道你妹是瓷器做的,一碰就碎呢。”
“你这可不是轻轻碰一下,你看龟妹的脸,又红又肿,你不能看她性子软,就欺负人家。”肥花婶说。
“真是冤枉!我不是故意的!”
“你可不冤,我看见你使劲了。”蔡翠娥旁边的一位大叔说。
“你们一个两个……”蔡翠娥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着,无理也气壮,“都欺负我,我不跟你们说了!”
众人:……
“谁欺负你了,先动手的是你,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行了行了,都别吵吵,要吵的下车吵!”赶牛的大叔出声打断了徐家荣的话,怕再吵下去,动起手来车都要翻。
一时之间,没人再说话。
不过这是一个小插曲,路途遥远,气氛很快再次活络起来。
大家将目光放在了徐知画左边安安静静坐着的刘白身上。
“这是狼孩?看不出来啊,长得还挺俊。”有人好奇地打量着,问,“你们是怎么教的?看着很乖哦。”
“就和正常人一样教。”徐知画笑笑。
本来是不打算带刘白去镇上的,可放他和徐康荣两人在家又不放心,于是也带他出门了,还跟他着重强调了要【乖一点】。
刘白对于【乖一点】这个指令做得也是比较好的。
现在看来,成效不错,果然很乖,没有做出什么突兀的行为。
“他会说话吗?”又有人问。
徐知画:“会说一点?”
“说两句来听听。”
徐知画不想将他像猴一样展示,打着哈哈:“他说得还不太流利,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
“我就想听他说。”
“等他说流利了,你会听到的,他没什么奇怪的,也是一个人。”徐知画笑了笑,岔开了话题,“还要多久才到镇上呢?我还没去过镇上呢?好玩吗?多东西卖吗?”
这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
大家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热情地解答起来,还详细地介绍起了风土人情。
这一刻,徐知画心里只想着,赶紧到达目的地吧,再不到,她的屁股要受不住啦。
而看刘白,显然也很不适应,在极力忍耐着。
不管是这些拥挤的人群、嘈杂的声音、颠簸的路途、难闻的体味……
对刘白来说,都是极大的挑战,他要很努力克制,才能将体内那股暴戾狂躁之气压下。
感受到刘白越来越不耐不安的情绪,徐知画悄悄捏了捏他的掌心,却被他顺势抓住,柔软的触感慢慢平复了躁动的心情。
刘白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和别人谈笑风生,那一串一串字句,他还听不懂,好好奇她在说些什么呢。
人类的语言还真奇妙。
同一个字,不同的语气,却是不同的意思。
关于这一点,刘白感受很深,他迫不及待想掌握这一门语言,心渐渐静下来,耳边只有她的声音在回响。
风拂过,吹起她的发丝,淡淡的香气飘过来,撩动心悸。
她现在如此温柔,让他暂时忘记了那杀气腾腾辅导他读书的一面。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