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一清早,林樾敲了敲韩谌的房门,示意他早点起床收拾行李。今天他们要去拜访林樾大学的老师,结束后直接去机场,晚上八点的飞机。
韩谌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手机屏幕上是一堆无用的提示消息,韩谌没怎么看,随手一清,不经意间瞥见某条短信,困意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他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是一条昨天晚上发来的信息。
哪怕是发短信,沈一筠也不肯多说废话。只简明扼要地表示:我的号码,不要回复。后面跟了一串数字。
韩谌立刻打开社交应用申请好友,一通操作结束,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界面,比小时候查比赛结果还紧张。
十分钟过去,林樾怕他继续睡了,又过来敲了敲门。韩谌连忙回应一声,目光难舍难分地从屏幕上移开,趿着拖鞋冲进卫生间。
洗漱完毕,他随便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都没擦干也不在意,又立马回到床边拿起手机。
聊天界面没有新消息,韩谌不死心地点开申请好友栏,“等待验证”四个大字明晃晃摆在眼底,他轻叹一声,只好换好衣服,去楼下吃早餐。
外婆和母亲坐在餐桌前,正在欢声交谈着什么,看见他走下楼,林樾站起身,从厨房端出来一份煎蛋和面包。
大早上的没什么食欲,韩谌吃了两口就放下了。他解开手机,漫无目的地划了几下屏幕,又挨个点开桌面上的应用再退出,磨蹭够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点进那个刻意被他忽略的应用。
林樾坐在对面,将儿子一切举动尽收眼底。韩谌没有刻意避开,大喇喇地把手机摊在桌上。
她便满脸疑惑地看他心不在焉地在屏幕上点来点去,点够了,下定决心一般点进某个社交软件,没过两秒,又失望地关掉,闷头喝牛奶。
林樾觉得好笑,下意识轻咳了两声,提醒他:“吃饭的时候就专心吃饭,别总玩手机。”
韩谌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三下五除二吃完早餐,拍了拍手,拿起手机就要往楼上蹿。
“我去收拾行李!”
话音未落,人已经没影了。
林樾跟白老师笑着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韩谌回到房间,却没有急着收拾,他顺势往床上一躺,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行为,可沈一筠还是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韩谌无可奈何,只好坐起身,把提示音量放到最大,拖出来行李箱开始整理。
他回C市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没花多长时间就整理妥当,拉好最后一个拉链,韩谌看着摊开的行李箱,一时有些晃神。
今天走了,下次回C市又会是什么时候?
那天晚上沈一筠让他早点回去,韩谌虽然还有话想说,但高兴过了头,头脑一热、神志不清地就按照她说的做了。
后面紧跟着就是期末复习,韩谌在学校几乎很难见到沈一筠,也试图去松南路的便利店找她,可孙店长说两个月前她就已经辞职了。
好不容易等期末考完,韩谌在本部教学楼拦下她,想要一个联系方式。
不然等他回到A市,他还怎么联系她?
沈一筠却告诉他,她没有。
她看起来似乎一点都没有考虑过以后该怎么自己联系。
韩谌有点生气,也有点委屈,可看着沈一筠的表情,本来就没多少的气立时就消了,只剩下满心的无奈和喜欢。
大不了以后他回C市再问她要。
可韩谌现在坐在床边地毯上,看着收拾好的行李,突然想,就算半个月往返一次,他又能再见沈一筠几次呢?之后他出国,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会更少。
他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还有很多事情想做。
他的转学手续还没来得及办,是不是可以——
“叮咚”一声,手机中传来消息提示音,韩谌立马打开手机。
是沈一筠。
***
一学期一度的开学典礼,年年岁岁都相似,路麟站在队伍里不停地打哈欠,昨晚熬夜打游戏,被他爸逮到,狠狠修理了一顿。
觉也没睡好,游戏机还被收走了。
大早上站在这里,路麟的怨气比鬼还重,他精神萎靡地想,不知道韩谌这王八蛋现在在A市干嘛呢?会不会也在被迫听开学典礼?
要是他知道,今年还是沈一筠发言,而他听不到,会不会被气死?
路麟缺德地想了半天,把自己逗笑了,迷迷瞪瞪地看着主席台上的女生。
沈一筠还是那副冷淡严肃的表情,说话声音也冷冰冰的,看起来跟去年没什么两样,岁岁年年人相同啊。
这么快,又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