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指导老师响亮地一拍手,“今天排练就到这里,咱们明天见!”
众人欢呼一声,走下舞台,纷纷跟老师挥手道别,临走前,指导老师还朝每个人手里塞了几颗大白兔。
沈一筠返回后台,从窗边拿起校服,将手套和糖塞进口袋,却意外地摸到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立马掏出来——竟然是糖,还有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写了几个大字。
等看清上面写了什么,沈一筠微睁大眼睛,迅速将纸条折起来塞进口袋。她环视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角落发生了什么,才松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两只手上的东西。
许识舟跟指导老师讨论完细节,再到后台,沈一筠已经换好衣服,卸完了妆,正在解头发上的丝带。
他走过去,沈一筠还想解开麻花辫,许识舟情不自禁地冲口而出:“别拆了,这样挺好看的。”
镜中人动作一滞,还是解开了:“太麻烦了,不方便。”
许识舟回过神,淡淡一笑:“是,还是拆了好。”
“你今天晚上有事吗?”
沈一筠没有回头,疑惑发问:“为什么这么问?除了上自习,我没有别的事情。”
许识舟低下头,散漫地踢了踢脚尖。他想说,我问过你们班同学,你这学期都没有住校。然而不过片刻,他抬起头,若无其事地回答:“我就随口一问。”
沈一筠了然点头,绑起马尾,从校服口袋拿出黑色头绳时,一张纸随着她的动作轻飘飘落到地上——
沈一筠立马伸出手,许识舟跟着弯下腰,捡起脚边的纸张。
他并非故意看上面的内容,只是纸刚好摊开,而那几个字又太引人注目:
“特别漂亮!”
字的结尾最后一行,还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许识舟站起身,收起眼中的诧异,将纸片递了过去:“给,装好,别又掉了。”
沈一筠立马伸手接过,低声道谢,她的头发没来得及扎好,凌乱地披在脑后。
就这么着急吗?
许识舟面上的笑容凝固起来,几乎要维持不住。他耐心地等待沈一筠收拾好,一起朝教学楼走去。
正是最后一节课,太阳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下。
一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沈一筠始终沉默,许识舟也奇怪地没多说什么。
一直快到教学楼前,许识舟蓦地停下脚步,叫住只顾朝前走的人:“一筠?”
沈一筠回头,不解地看过来:“怎么了?”
许识舟犹豫着开口:“韩谌还在缠着你吗?”
沈一筠皱起眉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下意识否定:“没有。”
“那那张纸条是谁给你的?”
沈一筠沉下脸,对方语气里质问的意味太明显,她并没有义务告诉他这些。
许识舟也意识到自己过于咄咄逼人的态度,轻咳一声,复原如故:“我只是觉得,像他那种人……”
“什么人?”
许识舟被打断,心里的火又冒了出来,他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全说了:
“你知道他是从A市来的吗?你知道他学钢琴,上国际部,以后要出国,可你真的知道他以后会走什么路吗?他姥姥以前是C大音乐学院的院长,他妈妈是国家级的小提琴演奏家,是乐团首席!更别说他爸,我听说……”
沈一筠冷冷地一眼看过去:“这跟我有关系吗?”
话音未落,她不管许识舟作何反应,转身大步离开,身后的人不依不饶地追上去:
“我只是想说,他跟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现在喜欢你,追你,只是贪图一时好玩,你如果真的当真,那就被他骗了!”
沈一筠停下脚步,认真看着许识舟。
她忽然发现,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面前的这个人。
许识舟默不作声地与她对视,刚才冲动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不是不后悔懊恼。只是,如果能让沈一筠从此离韩谌远一些,如果能让她看清两个人的差距,哪怕沈一筠气他、恼他,他也认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沈一筠沉默地看着他,好半晌,蓦地一笑,轻声说:“你想的太多了。”
***
很快到了十月最后一周,周四沈一筠特意跟孙店长请了假去比赛。
真正上台演出跟排练还是差多了,沈一筠站在幕布后,听见台上的“演员”们声情并茂背着台词,观众席偶尔传来掌声,忍不住攥了攥掌心。
指导老师似乎看出了她有些紧张,伸出手拍了拍肩膀:“没关系,站在聚光灯下,其实是看不清舞台下的观众的。大胆念出来、表演出来就好了。”
沈一筠点头,这时舞台上的演员说完了台词,下一场戏要开始了,她小心翼翼提起裙摆,走上舞台。
幕布缓缓落下,搭档们一一走出来谢幕,沈一筠紧随其后,立在一侧。礼堂的灯逐次亮起,显出观众席上的人,竟然来了不少人。
她跟着同学们鞠躬致谢。
抬起头时,目光不经意朝正中央第四排的位置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韩谌。
她有些慌乱地移开眼,又想起指导老师在上台前对她说的那番话——
其实不是的。
沈一筠心不在焉退到幕布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