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课推进得不紧不慢,到了班会课,童茧心带着雷打不动的笑,说:“刚开学,大家还不熟悉吧,今天班会课,先自我介绍,就……按学号依次来吧。”
前两个男生拘谨得很,在讲台上扭了半天,在童老师的逼问下挤出了几句话,逃也似的下来。程又又在座位上装的是羞涩腼腆,真轮到她,又兴冲冲地跑上去,在讲台前站定,格外神采飞扬,短短几句话,就逗得班上一片笑声。她说话倒豆子般,嘴一张,字句就噼里啪啦滚出来,性格爱好星座小学什么都说,就差没替自家爷爷奶奶也做个介绍。
风不知趴在下面仰头看她,很安静。
“怎么,你嫉妒她了?”浮棔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微微笑着。
“放屁!”风不知脱口而出。
没过多久就轮到她了。风不知站在讲台上沉默许久,报完了姓名,就抿了嘴,懒懒地抬眼看了一眼童茧心。
童茧心见她没了下文,张嘴问道:“自我介绍只说姓名可不行哦,对自己的认识啊,对未来的期望啊……都是可以说说的。”
风不知等了一会儿,抬起头:“……没了。”然后径自走回座位。
花青捂着嘴悄悄凑过来,小声说:“你好酷哦。”风不知回了一个短暂的笑,花青又皱起满张脸:“风不知我好紧张,我要怎么介绍啊,我不会,我好害怕,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怎么办啊。”
风不知木着脸转回去,盯着桌面:“你问我,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
花青小小地长叹一声:“救命。”接着她就瘫倒在桌上。
浮棔碰了碰风不知的手臂:“你不想交朋友吗?”
风不知嘴角一抽,过了一会儿,才短促地笑一声:“为什么?”
浮棔对她的态度有些不快,皱起眉:“你就是想,我知道,你不喜欢孤独,你现在这样不行。”
风不知抿了抿嘴,忽然没了说话的欲望,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又一笑,似乎勉强,似乎潇洒。
两人忽地都没了话。
花青排在后面,上了讲台,愣了几秒,小声道:“我是花青,嗯……我……”
童茧心从教室后面往前走,不紧不慢,鞋底敲在地上,悄无声息:“花青有点腼腆啊……”他走到花青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给了她一个鼓励又温暖的笑,接着退了一步,安静地等待。
墙上的电子钟跳了一个数字,花青不知怎的忽然鼓起一股勇气:“我是花青,‘已爱平平仄仄,复爱花青入墨’的花青。”她颤着声,“我喜欢文学,我有点多愁善感,还容易陷进自己的世界,但是我没有不好相处,我还是很活泼爱玩的,嗯……最后……我希望大家不要从别人口中来了解我,我也会真诚对待大家的……”站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还是有些胆怯,藏在讲台下的手不停地抖,连腿也在打颤,她说着话,双手用力揪住衣摆,发觉脸也烧了起来。
她匆匆结束,一转身,就撞上童茧心,鬼使神差地微微一笑,刘海下,是小鹿般的眼睛,还有微绯的脸庞。
花青后面就没有多少人了,多是复读或借读的。江棋雨早在来教室的路上就把头发束起来,两鬓刻意留了两须头发,她一路颇有范儿地上了讲台,微微侧了头,又轻又慢地把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抬头灿烂一笑。
“好做作。”程又又低声冷笑。
自我介绍完了,童茧心一边走上讲台,一边说道:“大家都介绍得很认真,我也从大家的话中看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还有人立下了雄心壮志,希望你们能得偿所愿。”他稳稳地站上讲台,“旧话重提,十班是一个相亲相爱的大家庭,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希望我们都能坦诚相待、齐心协力,我们都对未来充满希望,是不是?”他忽然唤了程又又的名字。
程又又马上起立,听到童茧心温和的声音:“军训时你作为代理班长,管理得挺不错,又得人心,现在让你作正式班长,好吗?”
程又又愣了一瞬,迅速点了点头。
“那么,我还要选出一个副班长,有人自荐吗?”
班上的人面面相觑片刻,江棋雨缓缓举起手。
“好,那就……”童茧心扫了一眼座位表,“江棋雨担任副班长。”他捻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几个职务,轻轻敲了敲黑板,“还有些班级职务,我依次点下去,有想当的,不要害羞,站起来,先是团支书。”他看着众人,等着。
有两个人站起来,一位是仲馨,另一个是余木南。
童茧心故意犯难:“可……团支书只有一个位子,你们,商量一下?”
两位女生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愿妥协。
又等了一会儿,童茧心露出纠结的表情:“那……老师自己做决定了,就……你吧。”他点了仲馨。
风不知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巧捕捉到余木南的白眼,她在心里轻笑一声,回过头。
“历史课代表,有人吗?”童茧心的视线在班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低头的花青身上,“没有人吗,没人愿意做我的课代表吗?童老师好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