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起的水纹似灰黄色玫瑰,某一瞬间开始,夏安之听不清长廊内其余玩家的动静。
直到她鼻尖嗅到熟悉的栀子花香,耳边声响才恢复正常。
“什么我的错?分明是你要离婚,想带走我一半资产,如果你不执迷不悟,步步相逼,我至于把你带到山上,至于推你下去么?”
“既然你已经死了,就不要再缠着我了!”
“清汤大老爷,您可得为我明鉴啊!”
“我只是见她可怜,在下雨天收留她一个月,我怎么算得上坏人呢?如果不是我,她在雨里多冷多凉啊,是不是?什么身上的伤和吻痕,我不知道!说不准她有精神疾病,自己弄的!”
“哪有收礼金的事,他想我帮忙行个方便,我乐善好施就帮了他。”
“至于你们怎么会被蒙骗,和我没关系。”
“如果那天我不去那里,一切都不会发生。”
“您说得是真的?只要我帮您做事,您就能让她活过来?”
声音嘈杂。
愈来愈近。
夏安之扫过神志不清,对空气自言自语的其余玩家,不自觉吞咽口水。
她目视上千名玩家绕过自己,摇摇晃晃、没有规律地向前行走。
他们持续自言自语,仿若一览无余的空气里当真有记忆中的人出现。
起初,他们的话语不一致,各说各话、手舞足蹈;后来,他们都在重复一句话:“是的,只要尊敬全息之眼,帮全息之眼做事,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队伍末尾,隐隐约约有玩家吟诵:“她会活过来的,她是唯一真神。”
“她会活过来的,只有她能解救破烂不堪的联邦。”
“她会活过来……”
唱腔是夏安之第一次听闻,吟诵的语调透露诡异。
似夏夜夹带丝竹铜锣,却猛然踩过青色瓦面的古遗迹白猫。
偶尔咩喵几下,脚下的步子变得更加虚浮。
他们宛若被邪教侵袭脑海,对全息之眼的信奉程度接连创下新高。
信仰的人多了,栀子花香加倍浓郁。
夏安之和人群尾端,最后一位生命体对视,对方眼球萦绕紫色的肉丝。
变异?
催眠?
致幻?
这就是仿生人不随玩家进入长廊的理由?
可仿生人让玩家成群进入,到底为了什么?
大几千人同时失踪,或是出事,联邦星际不可能不察觉。
星际报道会说明此事,苏家有什么底气,能帮保护伞遮掩血淋淋的大几千条人命?
哪怕乔家和童家合力,也压不下群众的呼声,阻拦不了民意,撤除不了舆论影响。
保护伞科技、苏家财阀,世界之心,神秘的骇珠女士,全息之眼、童怜,她们之间一定有深切联系。
这份蛛丝马迹,到底是什么?
一步之遥的谜底真相,魂牵梦绕,动人心智。
但为什么自己不再受到栀子花香药物的影响?
夏安之目光微微凝滞,成群的游戏玩家自眼前消失身影。
他们走入雪白门扉。
门的另一端到底是什么?
夏安之并不知情。
她有些好奇,直觉谜底一墙之隔。
却没打算即刻走进去。
或许在老爹古董店的循环,不知不觉对栀子花香产生抵抗力;或许因为她现在格外遵循内心想法,不受外界诱惑。
她的执念早在幻境亲手扼杀。
维持清醒的木质筷子,形单影只,正在左袖筒安然静置。
身侧的机械铁板偶尔透明,时不时清晰两秒。
明确与混沌中,夏安之瞄见产生变化的机械铁板彻底透明。
灰黄的海水上下摇晃,某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脚踩天花板,头顶地面。
夏安之费力睁开眼睛,掐一把大腿维持清醒。
一墙之隔的水渍产生变化。
它们一次次拍向机械铁板,又在一次次拍打过后,一次比一次清澈。
击打洗去浑浊,宛若时光倒流,另一端的液-体清澈见底。
微微晃动几下,它们开始倒流。
可倒流的方向,是回到夏安之的头顶。
“总不能世界颠倒?”
夏安之悱恻,追着水源寻找尽头。
空荡荡的长廊洗去安静,源头涌进长廊尽头,收到玩家走进的雪白门扉。
夏安之没有选择了。
周遭机械铁板何其强硬,怕是和珍奇博物馆大厅的材质一般无二。
皆由不受粒子枪影响的高端材质铸造,且极其“友善”地阻隔通灵师的既定能力。
保护伞科技早有准备。
夏安之垂下眼皮,犹豫半秒,继而大步走进雪白的门扉。
最后的真相,近在咫尺。
她,来了。
-
踏进雪白的门扉,夏安之第一感觉便是静。
周围静得不正常,其他的玩家仿佛从未来过。
地面干净,雪白的机械铁板整洁如新。
一路向前,摆在夏安之眼前的是八扇模样各不相同的门扉。
门扉之上,挂坠蓝色的全息影像。
“尊敬的玩家,请妥善开门。”
“走出去的道路尽在其中。”
“若您能找到正确的出口,您将获得既定奖励以外的、由全息之眼亲自准备的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