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夏安之发现自己回到进山下车处。
周围绿植摇晃醒目,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光线一丝一毫偏移,分明恒温大衣从未脱离身体,寒冷的空气却铺满毛孔。
第五次站到原点,她已经开始头疼,肩膀缠绕甩不开的阴森冷气。
每一次经历“过去的事情”,夏安之的精神值与身体状况都会受到大小不一的影响,来自过去的事件重演,她一个未来人无法轻易踏入,更无能破开时光与历史,强行去改变什么。
这游戏,扎根在她的情绪心理薄弱处,尤其是剥离强大的通灵能力以后,她原本躯体的情绪高敏感被无限放大。
她总见不得女孩受苦受难,犹如看到当年某个时光片段中的她自己。
可《废土寿终正寝》逼着她亲身经历并冷眼旁观。
游戏副本对生灵的漠视程度达到新境界。
重演压抑心情的过去,对玩家步步紧逼,它们想得到什么数据?
在对人性进行测试与统计?
夏安之笑不出来,背后拳头紧握。
她嗅着浓郁馨香,袭一身秋意,奔赴那循环往复的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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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草丛后,夏安之对参与过去的事情仍未彻底死心。
她挪动身体,准备攀爬树干,余光瞟见一尘不染的外套衣摆。
垂下头,鞋侧与鞋底的泥泞消失不见。
为什么这一次循环,清除了污渍痕迹?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回到原点,她鞋子沾上泥巴,大衣染出腥臭血液。
第五次,突有转变。
为什么?
因为在树冠处,遇见捂住耳朵的男性?
他是什么人?
手心温度比冰寒冷,声带情况略有顿悟,像很久未曾开口说话。
他是游戏意识体?
他如果是游戏意识体,203号列车上试图吓人的女士,会是谁?
他们都和列车驾驶室的高智能设备有关?
夏安之皱起眉来。
她坐到树冠隐蔽位置,四处搜寻,未见树枝某处藏匿其他生命体,树下坑洞中的白裙女孩踉踉跄跄冲进一人高的草丛,头也不回地奔向视线范围内的招娣小卖部。
带着竹筐的男人们从不同方向追过去,似闻到血腥味道的鬣狗。
“我就说没看错,咱们这儿上哪有头发那么好的女人。”
“别说废话了,赶紧找人!”
“要不是看在老刘分钱的份上,那姑娘我都想领走了,外乡人一看就好生养。”
“看着好算什么?老徐家前年找来的姑娘,到现在只生出一个女娃。”
“怪不得小卖部改叫招娣……”
男人们的声音远了。
夏安之望一眼天边,估摸着时间,发现这次男人们来得更早。
上一次,有些话没有出现。
那是不是能趁机进入剧情,改变原有走向或是获得更多有用信息?
目前能掌握认知实在有限。
夏安之抬手捂捂耳朵,起身半秒,眼前出现蓝光面板。
【玩家夏安之黄牌警告一次,累计获得两次黄牌警告。】
【若同一玩家达到三次黄牌,将给予玩家不定时惩罚。】
【请玩家不要随意干扰该游戏原有剧情,请您牢记:属于《老爹古董店》的故事线正在正常展开,你在查看《废土寿终正寝》时,《废土寿终正寝》也在实时盯着你。】
黄牌警告是参与并改变游戏剧情,三星难度里的实时检测附带不定时惩罚。
惩罚是什么?
游戏通过什么监测玩家?
第一副本中,游戏通过光脑监视玩家;进入第二副本前,夏安之已更换新的光脑设备,IP地址和之前并不相通,游戏的新手段在哪?
夏安之拨拨指甲,盘腿坐上树枝。
滋啦——
蓝光面板变成一条电流,忽而消失。
木屋的门被锤响,老人拿着木头拐杖由内拉开房门。
半字不差地争论过后,带着竹筐的男人们无功而返。
老人装模作样锁上房门,命儿子把酒缸中的女人埋进后院。
这一次,夏安之听到后院的挖土声里,传出一句:“又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前屋内的白裙女孩嚎啕大哭,对收留她,救了她一命的老者感激不尽。
她看见老者当面倒出两碗净水。
他点亮暖色烛光,先端起瓷碗大喝一口,再把另一碗水递给姑娘,“喝口水吧,歇一……”
后者犹豫片刻,见老者喝了水安然无恙,哭诉着抿几口水。
她将近三十个小时没有吃过东西,没有喝过一滴水,喉咙干涩,全身没有不疼的地方。
娇生惯养十多年,她第一次吃这般苦楚。
精神猛然松懈,说着说着,瓷碗水见底。
她提到朱式鉴宝行,不免让夏安之想到夜间的古董店,以及名为朱换枝的“温柔”女店长。
招娣小卖部门前蹲坐的姑娘仿佛被屋内的人遗忘。
中午时分,老者拿着拐杖,期待地说:“来年就有新的大胖小子。”
屋内年轻的女声崩溃嘶哑,击打夏安之所剩无几的忍耐。
“别听,”男声清润,冷如冰的掌心捂住夏安之的耳朵,“都是……”
“都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事。”夏安之从善如流接住后半句话。
他顿一下,似乎轻笑,应了声“是”。
夏安之吸口空气,肺管都在发凉。
男人每次出现,均是神出鬼没,没有半点声响就罢了,连呼吸声也浅淡得仿佛不存在。
他的手指贴在她泛凉的脸颊,夏安之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你是谁?”夏安之抬臂抵他。
衣袖中的坚硬枪口瞄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