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给你赔罪,昨晚真的不好意思。”
柳越微微抬头,“来我房车?”
“行啊。”贺瑞耸耸肩,把柳越裹紧在他新的羽绒服里,手又一次包裹住另一只有些冰凉的手,几乎是牵着他往房车走。
路上柳越偶尔会调笑两句,但这一切都恰到好处,像是一个精心编织的甜蜜陷阱。贺瑞把莫雨晦口中的“危险”抛之脑后,他的世界仿佛就只有此刻手中的一点温度。
晚上的柳越和白天完全不一样,他不再冷漠,疏离,进退与暧昧的手段被他用的炉火纯青。
这个人当真阴晴不定。
他像是最纯天然的魅魔,偏偏又在此刻摆出无辜的样子。贺瑞有些分不清是黑夜让柳越褪去了假象,还是柳越在黑夜穿上了新的皮囊。
那只冰冷的手探上他热腾腾的掌心,贺瑞只好遵从本能地握住那双手。他觉得柳越真的很瘦,柳越的手指骨感很强,腕骨自然地凸起,显得脆弱又无力。
双手交握本来是一件很暧昧的事情,可柳越把他做的很自然,好像他们俩本来就应该如此,好像他们有过无数个这样十指相依的时候。
贺瑞不知道牵着柳越要往哪走,掌心细腻的触感让他觉得自己要被融化。他的手不算光滑,上面带着薄薄的一层茧子,拇指下方尤其明显,摸着有些粗粝。
柳越的食指有意无意地蹭过那些薄茧,在他的手心里一点点变热。他们已经往前走了好些步,却还是没有到达终点。
贺瑞把羽绒服披在了柳越肩膀上,他里面只穿着毛衣,却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喉间涌动着一股燥热。他不是做君子的料,对自己衣冠禽兽的特点很清楚。
贺瑞之所以没和柳越有很快的进展,并不是因为他不想。他从看见那张脸开始就清楚自己的欲望。但因为对方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多少有些忌惮。
他带着柳越带到房车,却没打算直接走。车里面的暖气很足,熏的柳越的脸泛着红晕。
柳越自顾自地坐在床上,把羽绒服递给了贺瑞,想了想又站起来给贺瑞拿着一次性被子接了杯热水。
柳越自己也接了杯热水暖手,他只牵了一只贺瑞的手,另一只手仍然是冰凉的。
贺瑞像是想起来什么,又问道:“给你送的东西都不吃,怕我下毒啊?”
“胃口不好,时候也不好——我比较挑,见谅。”
贺瑞“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空气随即陷入了沉默,半晌贺瑞才忍不住开口道:“你这屋里用了什么香水?”
柳越挑了挑眉,“雨晦他们家的玫瑰之吻,我代言这个。”
贺瑞知道莫雨晦开了条美妆护肤品等高奢品牌的商业链,他之所以没有用这个香水不是因为不喜欢,是因为这个香水打的是爱情的旗号。
据说这个原料玫瑰是一个追求者为了表白种的,然后接受者把它制成了香水永久保存下来。并美名其曰连爱一起保存,连爱一起纪念。
这个故事倒也无可厚非,本来就是一种常见的营销手段。可关键是主角就是莫雨晦和他爱人。
这让贺瑞有些反感,因为他曾经追过莫雨晦一段时间,只是没成功,所以一直没有用过这个香水。
“哦。”贺瑞点了点头,“我回头买一个。”
柳越笑了一下,忽然问道:“你喜欢莫雨晦?”
贺瑞马上反驳道:“没有。”
反驳的太快,连贺瑞自己都觉得像心虚。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柳越耸耸肩,“雨晦那样的本来就招人喜欢。”
贺瑞没有说话,悻悻地低了头。
柳越去床头拿过香水,里面还有半瓶。
“你可以闻一下。”柳越把香水递给贺瑞道。
贺瑞在袖口喷了一下,玫瑰浓郁的香味飘散在空中。柳越跟着在自己手腕上也喷了一下,低头轻轻嗅了嗅。
不是这个味道。
贺瑞在心里想,这不是他昨天大衣残留的味道,或许那些棉花里带着一点这样玫瑰味的余香,可那味道比这个香水更清淡,更摄人心魄。
他没有开口说话,柳越解释道:“刚才闻得会比平时遇到的浓一点儿。因为喷的有点多,而且离得近。应该隔一段距离再喷,味道会淡一点。”
贺瑞“嗯”了一声,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怎么今天晚上又在那里坐着?”
柳越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才说道:“随便转转。那里风景好,很符合纳格品味‘孤独’的心理。”
“不过这两天都恰好碰到了你,我倒是不孤独。”说到这里,柳越的眼睛眯了起来,染上了点笑意。
贺瑞没有提柳越双眉紧皱的事情,那分明是做噩梦或者想到不好的事情的表现。
“你还有点发烧。”贺瑞探了一下柳越的额头说。
柳越抿了抿唇,应了一声。
旋即抓住贺瑞那只摸着自己额头的手低声问道:“你们A国人经常这样互相探测体温吗?”
柳越问完,贺瑞才发现刚才的动作也很暧昧,只是他平时习惯了,一时没感觉出来。
他自然地撩开柳越的碎发,手掌不由分说地与柳越的额头接触。他的手掌遮住了眉毛,只留下一双看向他的眼睛。
那眼睛下弯的弧度恰到好处,直直与他对视。有很多人说柳越的眼睛会说话,什么都藏在这一双眼睛里,在对视的片刻,才真正体会到这话并非空穴来风。
柳越的眼神像是一种悄无声息地触碰,没有很强的攻击性,却很容易让人沉浸其中。
贺瑞笑了,他盯着柳越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又别开视线道:“没有温度计,还能怎么测体温?”
柳越“哦”了一声,眼睛弯了起来,在那一刹那,贺瑞又觉得自己被看透了。
柳越看出了他一瞬间的害羞,也知道他最容易如何心动。
氛围忽然变得奇怪,房车里没有开太多的灯,大多是暖黄色,显得有些昏暗,却分外有情调。玫瑰的香味在狭小的空间内蔓延,体温随着空调慢慢上升。
两个人都赤裸地把欲望放到了台面上。尽管他们互相不算了解,甚至连说是朋友都勉强,可却在这个雪夜产生了奇怪的磁场。
贺瑞想起这部电影的名字,就叫《暴风雪之夜》,身娇体弱的纳格在这样一个风雪天登山遇见心爱的姑娘。
“你和莫雨晦关系很好吗?”贺瑞没话找话道。
“唔,还可以。他算我的领导,对我有知遇之恩。”
“这话你说过。”贺瑞突然说。
柳越笑了一下,慢慢说道:“你记性真好。”
直接越界太不符合君子的形象,尽管两人都算虎狼,可还是堪堪维持着面上的道貌岸然。只是简单的交谈,尽管刚才牵过手,现在却也只是坐在床的两头。
“要喝酒吗?”柳越问贺瑞道,“车里有一点。”
“你不是发烧吗?还喝什么酒?”
“唔,就是发烧喝点酒好的快一点呀。啤酒,鸡尾酒,来一点吗?”
贺瑞知道酒只是幌子,只是给他们一个撕破脸皮的借口,柳越是有话想对他说,酒端上来那人可能一口都不会喝——他还没有蠢到这都看不出来的地步。
他们可以在喝完酒后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再把一切过错推到“酒”这个东西上。
哪怕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彼此都是聪明人,也会缄口不提。
贺瑞看着柳越低垂的眼睫,感受到强烈的欲望。那欲望让他挣脱自己的大脑,让他不去在意这个人如何,让他的身心全在这幅漂亮皮囊上。
“我喝吧。”贺瑞笑道,“我先替你喝,你病好了有机会我们再一起。”
喝完酒才好说话,说完话才好进一步发展。
两个人选的都是鸡尾酒。柳越没有理会贺瑞的意思,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贺瑞看着橘黄透明的液体滑进玻璃杯,现在不过十一点,对于雪山旁的边塞小镇来说,已经是很晚的深夜。
但对于首都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柳越抬眸与贺瑞轻轻碰杯,玻璃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贺瑞低头,喝了一口杯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