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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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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延在门外取完快递,前后左右没有看见谈迟,只当他如愿走了。

抱着一箱竹笋走在回廊,赫延看见一圈圈被他移动的仙人掌盆栽痕迹。其实这么点数量的仙人掌根本不够堵墙根,顶多把门堵严实。

可能是墙太高了,谈迟翻不过来。或许,他不会翻墙。

谈迟怎么不会翻墙呢……

那还是墙太高,他翻不过来。

赫延不想让谈迟进赫家门是真,但作为朋友来讲,对方大老远来一趟,把人拒之门外确实损。

锦鲤池水清清浅浅,在夕阳照射下泛着金色的涟漪。

赫延捏了一撮鱼食洒进池水,各种各样的鲤鱼迅速围过来。

在赫延大概三、四岁,模模糊糊刚有记忆的时候,齐清晨偶尔随父母拜访赫公馆。

他比赫延大两岁,又是齐家巷那片的孩子王,胆子很大。

赫延记得他会趁着大人们讲话,偷偷下池捞鱼,有一次差点溺死在里面。那是赫延对齐清晨最初的印象,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孩子都有好玩的天性,赫延会跟齐清晨偶尔玩闹一会儿。

有时齐清晨还带上齐小四,乘坐将近两小时的公交车,从齐家巷寻过来。

所以赫延也算有一段美好的童年时光。

然而,赫家的教育日益严苛,父母为他制定北大学习计划,还有书法、跆拳道、绘画、围棋、游泳、奥数、小语种……

赫延越来越忙,要参加的比赛越来越多。他不需要朋友,不需要玩伴,他需要的是赫家人认可的一种叫分数、奖状、计划之类的东西。

可他依然会向往自由自在的池鲤,那是他心里唯一的慰藉。

……

“我抓住你了。”

赫延的耳根一阵发麻,有人从背后揽住他的腰肋,下巴嵌在他的颈窝,发出爽朗的笑声。

池中的鲤鱼混成一团,有两只在亲吻。回廊笼在夕阳,缠绵悱恻。

赫延单手一个过肩摔,将小贼摔到锦鲤池中。

溅起的水花打湿回廊干燥的木板,池中飘浮一团黑衣。

谈迟脸朝上浸在水中,手里举着一台沉甸甸的单反。

是他拼命保住的东西没错了。

赫延端着饵盆,对小贼闷声笑。

“扑棱”一声,谈迟从水里爬起来。他撸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四处扫一圈,这才朝回廊檐角抬眼看过来:“笑你大爷。”

赫延:笑你自不量力,笑你笨。

池里的水没在腰线,谈迟淌着水一步步挪过来。走到岸边时,他伸出一只手,说:“拉我一把。”

赫延敛了笑,脸也转过去,态度像以前一样冷淡。

见赫延摆一张臭脸,谈迟把他拉下水的想法瞬间破灭了。

看不见的地方,赫延唇色发白,可怕的是脸紧绷着,就像有什么心事,他斟酌着该怎么说、怎么做。

大概是没想好,赫延抱起竹笋箱子,沿着空荡荡的回廊往前走。

刚走两步,就见谈迟麻溜儿地越过回廊上的栏杆,纵身跳落在赫延眼前。

“……”赫延手上的东西一空,谈迟把箱子连同单反一同搁在木台,紧接着甩了甩头发。

水珠溅到赫延脸上,有的入了眸子。赫延立在原地,从模糊的视线中看见谈迟收起细碎的头发,紧接着上前一步搂住他。

动手动脚的样子怎么这么自然?

谈迟的后背披上一层柔光,脸颊泛起潮红,好像他在日落黄昏时尤其动人。

赫延的手臂没有动弹,眼睑垂下,整个人是出神的。

谈迟的额头在赫延前襟蹭了蹭,他又抓起赫延的外套擦脸、擦胳膊。

这是把赫延当毛巾了?

没过一会儿,赫延只觉得脸颊、脖子一股冰凉,跟落水差不多了。

谈迟暗自窃喜,他搂住赫延的细腰,拖着尾音说:“赫延,我饿了。”

问:赫延受不了什么?

答:撒娇,以及哭。

这就是克星。

在池水里挣扎一番后,谈迟的道袍脱落到肩。他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无袖背心,露出的臂膀白皙,肌肉线条流畅,结实健美。

赫延把他的道袍提上去,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声音:“不行。”

谈迟眯着眼睛说:“我不挑食。”

赫延蹙了一下眉,心说你要脸不?

“不行。”

谈迟:“我饭量小。”

赫延:“不行。”

谈迟:“我付钱,买总行了吧?”

赫延:“不行。”

谈迟:“……”

谈迟的唇部几近贴在赫延耳朵,他每说一句话,赫延的耳根就麻一下。

刚才还想把人赶走不对,现在赫延绝不能把谈迟留下来。

因为但凡他踏入赫家的门,他就会得寸进尺,越陷越深。

赫延给不了他未来,必须要及时止损。

“我们家规矩多,像什么入座时要从椅子左边进,入座后不要动筷子,不要打瞌睡,不要起身走动。进餐时不要打喷嚏、不要舔手指、擦鼻涕。不要吃得太少,也不要吃得太饱,不能打嗝,不能放屁,更重要的是,不能说话。”赫延说了一堆用餐礼仪,试图让谈迟觉得扫兴。

谈迟听得耳朵疼:“你说的这些,除了打瞌睡,其余的我都符合。”

赫延想想也是,他掰开谈迟的手,凿凿地说:“你没有收到邀请,而且你这个样子,他们会认为你是个变态。”

“……”谈迟脱下道袍,拧了一把淅沥的池水,“我是你朋友,你邀请我一下不就行了?至于变态、疯子、神经病,没有接触过怎么知道?”

赫延心说我当你是朋友,你当我是……赫延把“男朋友”三个字憋了回去。

大爷的,这个称呼怎么这么奇怪?

赫延很认真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指了指后方的门:“你走吧。防身刀我没有丢,临走前我放在了寝室,回校后特地奉上。”

哦,还特地!

谈迟甩了甩头发,把道袍系在腰间:

“你说的,别忘了,弄丢或者损坏一点,都要赔我。”

他情绪高涨地拿起相机,转身朝堂屋方向走去。

“……”赫延揪他回来,大步往门口走。

赫延摁了几下密码锁,门很快被打开。外面是一条不宽不窄的马路,干净得连片落叶都不见。

赫延把谈迟推到门外,说了此生最狠的话:“胶东很大,你想去哪儿去哪儿,就是别来我家。你这个朋友在我心里可有可无,说实话我真的很烦你。”

就这?

谈迟眨了眨黑洞洞的眼睛,下一秒又被赫延锁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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