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灯牌下,宋辞也摇着扇子,比了个“请”手势。
谈迟回眸,赫延侧身长立在一家玩偶摊前,他的黑色包带自然垂落在腰侧,手里举着一只红色大嘴猴,人一动不动。
宋辞也顺着谈迟目光看过去,说:“这小子一看就是第一次来,没见过世面。”
谈迟脸上的阴影忽然沉了一下,嘴角抿成一条板直的线。
他转回头弯下腰,绅士地比了个同样的“请”手势:“飞姐先。”
李飞微微惊讶,谈师兄很少搭理她,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
她端回大小姐的架子,一脸冷酷地打头阵,黎川和宋辞也跟在两侧。
等三人走过去,谈迟才直起身。
他在人群中朝赫延走去,眼睛轻眨,脚步轻缓。
周围熙熙攘攘,他依然自信地认为,赫延站在那里,那里就是安静的。
“稀罕?”谈迟问。
“嗯。”
赫延戳了戳大嘴猴的脸,他手指干净白瘦,实在想象不出他举着棍子,一人打三十多个人的样子。
谈迟沉默了一会,随手拾起一只白绵羊,轻轻触碰赫延的虎口。
“这个适合你。”他垂着眉头说。
赫延似乎锁住了五感六觉。
过了一会儿,他从一堆玩偶中扒出一只黑色二哈,塞到谈迟胸前。
“这个适合你。”
谈迟愣了一下,接过来:“……”
宋辞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脖子上挂着李飞的粉包,看着二哈愤愤地说:“胡说八道,迟哥明明是头狼。”
赫延没理他们,让老板把大嘴猴包起来。
谈迟扔下二哈,头也不回地朝对面走了。
夜市正对宽阔的马路,往来的车流声扑面而来。
谈迟的后背线条绷得很僵,光看后脑勺都能感受出不高兴来。
“迟哥,你干嘛去?不选题了?”宋辞也喊问。
“………”
赫延听见选题二字,眸光定了定。
他飞奔过去,揪住谈迟的领子,把他抡到后面。
哎吆我草。
谈迟差点暴粗口。
抡他的人力气很大,是他看清人影之前的第一感觉。
谈迟张了张嘴唇:“谢——”
赫延眼皮都没抬,径直走回玩偶摊。
宋辞也噌的一声滑过来:“迟哥,你没事吧?”
谈迟搓了一下腮帮说:“牙疼。”
个屁。
玩偶摊,红色大嘴猴已不见踪影。老板说它被人买走了,还有一只黑色的要不要?
赫延说不要。
谈迟伸了个懒腰,余光瞥一眼赫延的绿脸,步履轻快地入了夜市。
牙疼还这么高兴?
宋辞也心说。
风里是浓浓的烧烤孜然味。李飞穿着白裙,指着一副墨镜嗲嗲地说:“师兄~”
“买。”谈迟回头看了看,赫延还在玩偶堆里扒着。
“必须让飞姐玩得高兴,选题的事可以再说。”宋辞也嘿嘿乐。
黎川摘下墨镜,头点得像蝌蚪。
宋辞也猛推开他。
谈迟转回头,双手做喇叭状:“今晚消费由赫公子买单。”
路人:“………”
煞笔还挺帅。
赫延两眼无奈地看着前面四个人。后面三个有两个智障似的看着最前面的那个,黄头发那个呛了一口冰饮。
黎川通过齐清晨了解一点——
赫家在胶东小有名气。
赫延的祖父母是胶东大学的院士,家里收藏的字画随便一副就价值不菲。
其父赫愉怀名校毕业,现在是胶东优秀企业家。
其母管丝竹与赫愉怀是大学同学,现任胶东文化局局长。
听齐清晨说,赫延自小接受良好的教育,例如他小时候练习的书法,由王羲之的后人亲自授课。
从黎川来看,谈迟这一嗓子是随便一喊还是了解赫延的家世背景不清楚,但赫公子是真的。如假包换。
赫公子穿着乞丐衫朝他们走去。
夜市街长人多,李飞戴着墨镜走在前面,身后跟了四个保镖。
五个人光看脸,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烤玉米摊前,李飞勾下墨镜,露出大杏圆眼。
滚烫油锅里,一颗颗手掌长的金黄玉米正在沐浴,个别带着片黑。
“买?”谈迟问。
李飞撇了一下嘴。
“哦。”
姑娘不要。
结果下一秒。
“来一锅。”谈迟掀开帘子,对老板说。
李飞:“………”
“付钱。”谈迟放下帘子,转身附赫延耳:“大方点赫公子,小心找不到夫人。”
你特么这样,永远也找不到。
赫延的耳朵有些痒,他面无表情地手肘一抬,扫了二维码。
逛了一圈,黎川和宋辞也手上的东西堆成了山,不得不感叹女生的战斗力有多强。
飞姐玩累了,五个人才来到一家烧烤摊商量电影节选题的事。
拖后腿小组终于要干点正事儿了。
他们坐的位置比地面高出一截,有种俯视众生的感觉。
服务员接连端来四只大铁盘,又送来两捆啤酒搁在桌角,两张桌子拼起来,旁桌客人感叹:豪。
谈组长坐在主位,严肃发问:“知道为什么要把选题的地点定在这里吗?”
黎川瞪了瞪熊猫眼,宋辞也紧盯烤串,李飞下巴支在桌,赫延依然面无表情。
开场便是冷场。
其他人没捧场算了,宋辞也竟然也没拍马屁。大概是饿了,因为他要加强篮球训练的缘故,桌上任何一个滋滋冒油的食物都在与他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