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鹤龄敏锐地听出了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他现在根本不想再思考莫离和文殊兰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是回想起了幻境中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若是按梅傲雪所说,那她……但她看上去又是那样的坦然,所以她究竟在想什么呢?
而说完这句话的梅傲雪也发现了问题,她本来不打算说出这件事的,但现下情况紧急,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她偷偷去看许鹤龄,却发现对方没有任何表情,此刻她终于感谢起自己喝酒上脸的毛病来,因为她现在感觉脸颊滚烫,若不是酒劲遮掩,怕是要露馅。
文殊兰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她扬手直接给了莫离一个耳光,他歪过头,唇畔渗出一丝血迹。
他抬手碰了碰唇,指尖也染上血色,然而他丝毫看不出恼怒,反而露出一个笑容,平静道:“打得好。”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还笑得出来,但这样的情况下,他的笑容更令人害怕。
文殊兰或许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用力地打过别人,莫离或许是第一个,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你以为我是为什么喜欢你?我就是觉得你是一个正人君子才想着可以相信你,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演戏?是吗?”
莫离微微垂下眼睫,不敢直视文殊兰的眼睛,“是,我从一开始就骗了你。”
文殊兰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怒火道:“滚!永远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梅傲雪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伸手拦道:“等等!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他为什么接近你还不知道!”
“那要看你拦不拦得住我。”莫离收起那副楚楚可怜的受害人模样,再次端起一个得体的笑容,并不慌张,这句话虽然是个问句,但他却是用陈述的语气说出来的。
他连演都不想演了——
梅傲雪心道不妙,喝道:“凌霜!”
“铮——”凌霜剑应声而出,直指莫离而去。
然而莫离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打了个响指,顷刻间厢房内便弥漫起大片白烟,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梅傲雪下意识屏住呼吸,她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不敢轻举妄动,正打算提醒他们时,却感觉到背后有一股骇人的气息。
莫离的声音似远似近,轻飘飘地道:“我等你来找我,后会有期。”
梅傲雪指尖迅速凝出一抹灵力,然而却扑了个空,她抬手召回凌霜剑,白烟却在此刻尽散,整个厢房只剩他们三个人,莫离已经不知所踪。
梅傲雪起身想要去追,却被文殊兰按住,她摇了摇头,道:“他既然敢这么做,一定不会让你抓到他的。”
梅傲雪磨了磨后槽牙,想来也是,但她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他是跑了,但流言就是如此,而且越解释越混乱。
文殊兰却仿佛被人抽走所有活力一般,若是往日,有人敢这样欺负她,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算了,梅傲雪满是心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这样的事情是她第一次经历,再加上她哄人的经验寥寥无几,面对伤心的文殊兰她只能说是束手无策。
无奈之下,她向许鹤龄投过来一个求助的目光,许鹤龄轻叹,但还是走了过来,半蹲在文殊兰面前,问道:“我想你现在应该相当难过,或许我们说什么都没用,你自己缓一缓,好吗?”
文殊兰轻轻点头,许鹤龄又补充道:“若是你需要倾诉的对象,我们都在。”
梅傲雪见她有了反应,稍微放心了些,就在此时,她注意到文殊兰的指尖有一个细小的伤口,不深,但是现在似乎在渗血,担忧地问道:“这是怎么了?你等着,我给你包扎。”
文殊兰愣了愣,似乎在回想,“大概是来时不小心弄破的。”
来时,来时她还和莫离一起,然而现在他已经逃了。
文殊兰突然有些讨厌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她轻信对方,也就不会把人带回云霄宗,还落入对方的陷阱里,所有人都夸她天真活泼,但这样真的好吗?
如果莫离有别的想法,那岂不是有更多人要为她的天真负责?
梅傲雪的触碰让她回神,对方或许看出了她的想法,笑道:“不用自责,殊兰,若是真的要追责,我们两个也应该负责任。而且若是真的有人要害你,没了这个莫离也还会有其他人,不是你的错。”
许鹤龄同样点头道:“能一直做一个善良的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也要注意保护自己。”
梅傲雪并不是在违心安慰她,就算下一次文殊兰还是选择相信别人也仍然不是她的错。
错的是那些,利用她的善心的人。
而她一直是一个很好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