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住苏氏的胳膊,支撑着身子坐起来。后者见状,连忙搬来靠枕为她放在身后,她这才觉得好了些,挣扎着艰难地开了口:
“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我一直当你是我的亲女儿,当初羡丫头在家时,我也不曾对她如此亲厚。文儿和行儿毕竟不方便,这些日子皆是你近身服侍,从未有不尽心的时候,这些…我都看在眼里。”钟氏费力地道,语气却很是坚决,“我最后的这些话,今日就托付给你,你一定要设法替我完成身前未完之事,否则我即使死了,也不能…瞑目…”
钟氏说完,忍不住又用力地咳嗽起来。苏氏见此情景,心中知晓钟氏的病已经严重到了何等境地,一时无话,许久含泪点头道:“我自从入府以来,阿姑待我如同母女般亲厚,事事关心照料,从未刁难苛责。儿媳无以为报,但凭阿姑吩咐。”
“…我听说,陛下已经恩准楚王殿下回京,想必日后也能时时见到棠儿。”钟氏闭了闭双眼,低声道,“我的病…是有人对我下了手,我心里清楚…那人手段阴毒,既已有了害我的机会,绝不会善罢甘休,恐怕我是再也好不了了。你要记住我的话,我们家…绝不能倒在张家和云家之前…”
她说完这些话,忽然感到一阵晕眩,扶着额头缓了片刻后仍是支撑不住,昏昏沉沉之间向一旁歪倒了下去。苏氏虽在怔愣之中,见此情景仍然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扶,见钟氏昏睡过去,便替她盖好被子,收拾妥当之后,独自坐在床边发呆。
钟氏方才说的那番话如同惊涛骇浪,苏氏一时反应不过来,等到收拾完床铺在榻边坐下,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回味起钟氏话中深意,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凉。她胆战心惊地望向床上再度陷入昏迷的钟氏,想起后者所说为人所害一事,心中越发觉得疑惑。
但她还未想明白其中缘由,就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喧闹声,不禁眉头一皱,提高声音对守在门外的侍女道:“出了何事?夫人尚在病中,需要静养,外头如何这般吵闹?”
她心有疑虑,语气不如往日般温和,侍女不敢怠慢,慌忙推门进来跪下道:“回少夫人的话,外头有名女子在府门口闹得很厉害,哭着要见老爷和夫人,说是要同咱们府里认亲。”
“认亲?”苏氏闻言,心中顿时更添了几分疑惑,“那名女子是何人?好端端的,为何要同府里认亲?”
在她印象中,似乎只有萧老太爷的义子萧二老爷多年来一直在金陵做官,甚少回扬州,后又与夫人双双病逝于金陵,留下独女萧羡。但,萧羡早已被萧家接回府中,萧家亦再无其他有来往的旁支亲族,又何来尚未相认的亲戚?
岂料侍女惶恐地低下头道:“少夫人容禀,一早就有人将此事禀报了老爷,只是夫人病重,所以不敢打扰。老爷听闻此事,并未贸然让人将那女子赶走,另派了人去问那女子的出身,要认的是哪一门亲戚。谁知…谁知那女子竟…”
苏氏见她吞吞吐吐,心头焦急,追问道:“还不快说,究竟怎么了?”
“少夫人恕罪!”侍女慌忙道,“那女子自称是府里的小姐,说要与老爷和夫人认亲!”
小姐?苏氏脑中轰然一响,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