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她。”这时,只听谢昀道,“只因恨我,就杀害一个手无寸铁的无辜女子,不嫌丢人么?放了她,换我来。”
见那人不为所动,谢昀冷哼道:“谁派你来的,我心里清楚得很。说罢,怎样才肯放她?”
他看向四周,见那几名防送公人皆被蒙面之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就连几名有武功在身的护卫也被轻而易举按倒在地。谢昀见状,看向押着萧棠的那人,冷笑道:“怎么,为了杀我,连这些无辜之人也都要赶尽杀绝,还真是下作。”
那人语塞,一时无言。
谢昀见他这幅底气不足的模样,心里猜到定是齐王派来的人,否则也不会如此草包无用。他见萧棠面色如常,显然并未受惊,望向他的眼神里虽然带着紧张,但并无畏惧,心里大概有了底,话锋一转道:“你的主子是齐王,今日只为取我项上人头,我一早便知有此一劫。只是你们要杀我,我却不必说什么‘死个明白’之类的套话,毕竟我为何而死,”他加重了语气,轻声道,“早在六年前,我便知了。”
此言一出,几名蒙面人皆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六年前,正是先帝驾崩、新帝登基,连带着的便是谋反案重启,贵妃李氏被赐死,其子楚王被赶往封地。谢昀此话是说,早在那时太后和齐王就已经对他有了杀心,只不过迫于尚未独揽大权,需要顾及谢宣颜面,才勉强放了他一条生路。
“齐王陷害我至此,还想夺我性命,如今连我的妻子也要受牵连,不得不因我而死。”谢昀凝视着那人的脸庞,轻声道,“我的母亲,多年前就是被他的母亲所害,如今她的儿子,也要用同样的诡计来害我。我一出京,他就忍不住了,和当年先帝一驾崩,太后就忍不住对我母亲出手有何区别?”
他说着说着,竟笑了起来:“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们所效忠的,是这天底下最罪孽深重的反贼,是披着羊皮的恶狼。不出几月他就会起兵谋反,到时候只有被一网打尽的份,你们跟着他,迟早都是死路一条,何必做这与虎谋皮的行当?”
即使已经被手持刀剑的蒙面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在中央,谢昀也没有露出半分慌张的神色,说出的话越发大胆,甚至对他早已猜到的齐王的结局直言不讳。萧棠在一旁听着他的这些话,越发觉得他看出了什么,奈何此刻不能开口问他,因此始终摸不透他的想法。
她知晓他是个有些疯的人,从不在嘴上避讳,但此刻遍地皆是齐王的人,他至少也该懂得避嫌。这些人若是活着回去,一旦他的话传到齐王耳朵里,还有他的活路么?
想到此处,萧棠猛然反应过来,终于知晓了他的打算。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这些人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