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亲自赐婚,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拒绝,但我的确比你知道得更早。”谢昀道。
娶萧家女对他百利而无一害,既能增加他的朝堂势力,又能和谢宣进一步结盟。
“我知道。”萧棠转移了话题,“殿下之前不与我说,我并不怨殿下。只是陛下为何与殿下联手,而将齐王排斥在外,这一直是困扰我的问题,时至今日,我已是殿下这边的人,殿下若信得过,告诉我也无妨。”
这才是她今夜请他前来的目的。
听她提起谢宣和谢融,谢昀沉默片刻,随后将帷帽缓缓摘下。他站直了身子,凝视着萧棠的脸庞,低声道:“怎么,问这个做什么?你已经猜到了?”
萧棠迎上他的目光,与他对视。“殿下过誉。我无从得知,如何能猜到全貌?”她伸手拿起木杆,将被风吹得半掩的窗扇撑开,做完之后将木杆放到一边,恢复了双手交叠在身前的站姿,淡淡道,“陛下帮您,您帮陛下,总有自己的原因。殿下可以告诉我么?”
谢昀并未回答。过了许久,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本是谋逆之人所出,不配做这个亲王,是陛下扶持我,给我一条生路,送我平安离开皇宫。从几年前开始,我就知道陛下才是我应当效忠的人,我和齐王自幼不睦,他几次三番凌驾于我之上,我不想轻饶了他。至于陛下为何帮我…”
他见萧棠听得认真,不禁笑道:“罢了,我信不过你,还是先不与你说了。”
萧棠浅笑:“殿下不说,我也能猜到。不过我也信不过殿下,就不与殿下说我猜到了什么了。”
谢昀无奈:“真是说不过你。好了,骗你的,反正日后我的王府也是由你操持,内外事宜都要与你一一细说,与其费尽心思打哑谜,还不如现在就告诉你。”
他似乎已经对那段在外人听来痛苦无比的往事没了感知,提起时神色淡然,仿佛这些事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我的母亲,是先帝贵妃李氏。”谢昀再次放下了帷帽,将面容隐藏在帽檐的纱幔下,“我尚在襁褓中时,李氏一族谋反,被满门抄斩。群臣谏请废黜贵妃,但先帝执意不肯,只将贵妃迁往宫外佛寺幽禁,不肯废其名号。从那时起,我由先帝亲自抚养。”
他是先帝生前最疼爱也最看重的皇子,并非没有缘由。
李贵妃乃先帝宠妃,其宠爱之盛一度使张皇后黯然失色,正因如此,先帝才会在谢昀与生母分离后亲自抚养他。谢昀天资聪颖,曾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当时能与之相较的唯有嫡长子谢宣,因此先帝曾为立储之事烦心不已,最后在临终前下旨传位于谢宣,张皇后为太后。
先帝驾崩时,李贵妃尚在人世,但如今却再无人知晓她的下落。张皇后受贵妃压制多年,先帝一朝崩逝,新帝又是自己的亲生子,李贵妃定然难逃一劫。
“殿下的生母,已经去世了么?”萧棠心下了然,问。
“……”黑暗里,那人似乎轻轻哽咽了一下,但很快收拾好了情绪,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嗯。想知道原因么?你想听,我可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