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羽贺努力回想着奶奶喊她回家时候的动作,表情,语调。可是都模糊起来,奶奶明明去世没多久,怎么都模糊了呢?她气愤的咬着后槽牙,用拳头捶了几下地。无论怎么流泪都不能让思念从山羽贺身体里冲出去,也不能让奶奶喊她回家的样子清晰。
山羽贺把头埋在膝盖里,眼镜的鼻托硌的她的眼角痒的发疼,山羽贺报复性的憋着气把自己的头更使劲的往膝盖上压。这种疼痛让自己太阳穴发胀的感觉稍微缓解,再终于憋不住气的时候,哭声终于从山羽贺嘴里发出来。
又有几声闷雷响起来,山羽贺感觉自己的鼻尖被什么东西舔了一下,有些刺痒。她微微抬了下脸,见那只白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钻到她曲起来的腿下,把头伸到她两个膝盖之间的缝隙。就那样用蓝色的眼睛看着山羽贺,见山羽贺抬脸对她轻轻叫了一声。
山羽贺吸了吸鼻子“回家吗?“
山羽贺将满身泥土的白猫用自己的外套裹着,重新放回仁王爷爷的怀里。这样,那件和照片里一样的衬衫就不会被弄脏了。仁王爷爷紧紧抱着白猫,看向眼圈红红的山羽贺,颤颤巍巍向山羽贺伸出一只手来。
山羽贺配合着弯下腰来,仁王爷爷帮她擦了一下泪痕。仁王爷爷的手指粗糙,擦过山羽贺的眼眶下有些疼。“又高又漂亮,你和她真像。”
“像她吗?”山羽贺又拿出钱包里的照片,她开口,声音有些发干,眼泪却又止不住,滴在照片上。山羽贺用拇指抹了一下照片上的泪珠,一颗大泪珠化成更多的小泪珠覆盖在照片上奶奶年轻的面孔。
仁王爷爷摸了摸探出头向钱包闻去的白猫“我看不清……不过,你长得像明樱。我还送过她一个樱花发卡呢,她特别喜欢。”说完仁王爷爷自顾自的笑了几声,对着怀里只探出一个脑袋的猫继续说道“是吧,明樱?”
仁王雅治今天到公园的时候没有见到山羽贺,但是看到白猫身上的外套和桌子上的点心,他知道山羽贺今天也来过。很少与自己对话的爷爷突然对自己开口“我终于等到明樱了。”
仁王雅治没有明白自己爷爷在说什么,见爷爷手里握着一张照片。照片是在夜晚的河堤拍的,那个河堤仁,王雅治很熟悉,就在自己学校附近。照片里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与自己相似,他迎着月光微微闭起眼睛拉着小提琴,那小提琴在月光的笼罩下散发着琥珀色的柔光。
“爷爷,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仁王雅治深吸一口气,那把小提琴他认识。一直放在爷爷屋子里,却从未见爷爷拉过。
仁王爷爷把白猫递给仁王雅治,自己把照片放在胸口。照片背面的字也被仁王雅治看见:我永远都不愿意挣脱十七岁那年听到的旋律,悠扬婉转,编制了我的梦。他把我的梦装进他的小木盒里,除了他和我以外,谁也打不开它。
山羽贺站在远处看着仁王雅治搀扶仁王爷爷的背影直至消失。仁王爷爷帮她擦眼泪的触感还留在脸上。
明天,山羽贺不会再来了……她来找仁王爷爷的理由没有了。
奶奶没有在日记里说过她与仁王爷爷分开的理由,仁王爷爷应该也不记得了。但是那些本来就不重要了,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一个叫山羽贺的人,也已经有一个叫仁王雅治的人在了。
山羽贺揉了揉刚刚找猫时候蹲的太快还在发疼的膝盖,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