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角落响起,像老鼠阴暗爬行的动静,细看却又无影无踪,连半点痕迹都没有。
墙壁的触感有些像人皮,材质柔软,像呼吸一样微微起伏着。墙角有开裂的痕迹,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缝隙漏了下来,留下一道已干涸的印子。
骆沉渔手脚并用地扒着天花板,侧头观察着下方的动静。
他指尖勾着几根细线,紧紧嵌在天花板深处,正是因为这些红线他才能像个大蜘蛛一样吊在半空中。
鬼气氤氲在他的脸上,强行钻进了他的鼻腔,逼得他不得不屏住呼吸,加快行动。
时曦年在哪里?
他们的行动已经完完全全地陷入了被动——因为唯一可以隔绝鬼气的花羽损毁了。
淮间能当上鬼王,自然不单单只有“千人鬼面”一个招术。
也不知那花羽同他的鬼面有什么相似之处,他仿佛洞悉着它的弱点一般,竟借着“傀儡心脏”断联的几秒钟时间强行将其拆解!
鬼气爆发,再加上花羽的解体,他们的防御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毁于一旦。
时曦年替他挡下了大半的鬼气侵蚀,一瞬间便不省人事。而骆沉渔浑身上下。除了脑子没有一处清醒的地方,也就被一起打包丢进了监牢。
只是不知他身上有什么可消除鬼气的东西,片刻后竟已经恢复了肢体运动能力,一番伪装后成功骗住了看守,逃了出来。
骆沉渔身上裹着看守鬼的衣裳,吊在天花板上肆意爬行。
这个姿势视野受限,他看不清地面的情况,只能爬两步就停下来扭头观察,短短几十米的路让他脖子酸痛不已。
时曦年到底在哪里?
地面上时不时有鬼经过,鬼气一阵一阵地掀到他脸上,直熏得他眼前黑一阵白一阵,险些掉下去。
那些鬼偶或小声交谈一二,骆沉渔只得忍着鬼气的侵扰仔细去听,妄图获得些许信息。
“现在还没醒吗?”
“看起来快死了,一直没动静。”
不知它们小声交流了些什么,其中一只鬼有些惊讶道:“修真界的人?怎么这么容易死。”
“上次淮大人抓回来的那个人就是他……”那鬼压低了声音,后半句骆沉渔没听清。
其他鬼了然道:“怪不得。淮大人这次要怎么处置他?”
“不太清楚,看意思是要继续……”几只鬼聊着天走远了,骆沉渔也就听不清剩下的内容。
看起来它们似乎从关押着时曦年的方向而来,骆沉渔确定了大致位置,便再一次开始了爬行。
他攀着红线灵活地移动着,悄无声息。
牢里的光线渐渐变暗,空气的温度也逐渐寒冷起来,冻得人手指僵硬。骆沉渔揉了揉手腕,看着眼前的岔路,有些犹豫。
哪边才是真正的方向?
时曦年性命垂危,留给他的时间不足以让他把两条路全部找遍。骆沉渔正要堵上一把随便挑一条,忽听身后有鬼高喊道:“姓骆的跑了!”
那鬼一嗓子像召集令一般,顿时四下里冲出无数只穿着相似的鬼,急匆匆地向着各个方向开始寻找。
骆沉渔缩在天花板一动不动,观察着那些鬼的走向,而后放弃了自己最初的选择,改向另一条岔道飞速爬去。
那些寻找他的鬼无人前来此条岔道,必然因为此处戒备森严,定有大量鬼看守,逃跑的“骆沉渔”不可能自投罗网——
但他不是逃跑,他是在寻找自己的宿敌。
岔道外脚步声纷纷,拐进这条路后却逐渐安静了下来,灯光也变得更加昏暗,让骆沉渔几乎看不清下一次出手攀握的落点。
为什么一定要救宿敌?
——答案很简单,因为他骆沉渔不认识出鬼门关的路。
路痴说什么都得把那位人形导航给救回来!
他手脚并用着爬动着,拐过一道弯后,听见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淮大人怎么还不来?姓时的要是死了,那我们的计划……”
“实在不行,还有无尽道的那个可以用,只是不一定听话。”
“我怎么听他们喊‘姓骆的跑了’?他会来这里吗?”
“嗐,他来这里干什么,谁都知道姓骆的和时曦年不对付……”说话的鬼正表达着不屑,忽然喉头一紧。
下一秒,它整个鬼被扯着脖子原地提了起来!
它反应迅速,立马从腰间抽出了淮间同款“毛衣针”,针头在它指尖旋转了半圈,转向身后喷出了鬼气。
提着它脖子的东西一顿。
它还以为自己一击得手,正欲乘胜追击,忽见自己眼前的两位同事下巴一抬,也跟着一起双脚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