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沉渔隔着布条俯身拾起了那颗头颅,伸手一把薅起了低头长蘑菇的左溅,强行将头塞进了他的怀里,而后立即后退。
三、二、一。
“哗啦……”
天地再次倒转,世界黑白切换。
赌对了!
世界再次陷入起初的黑暗,不知时曦年被传送去了什么鬼地方。
骆沉渔一落地就立即跳起身来,他没空管宿敌的死活,循着记忆便朝着左溅之前出现的方向狂奔过去。
脚步声急促地响动着,墨黑的空气像凝滞的果冻,冲入人的肺中,带出拉风箱的声音。
“歘啦——”
骷髅头摩擦地面的声响极为清晰,反派伴随着刺耳的刮擦声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骆沉渔没多犹豫,加速冲了上去。还没等左溅点燃怨火,他就扑了上前,一把扯下了对方的面具!
“轰隆……!”
眼前一黑又一亮,他们回到了祠堂。
一回生二回熟,骆沉渔手里还捏着刚扯下来的面具。他甚至没等左溅站稳就扑了上去,左手揪住对方的衣领,面具糊在了反派的脸上。
“啪”一声,清脆得像个巴掌。
铁笼子、黑暗、祠堂……
骆沉渔精力充沛地在各个空间锁里狂奔着,一会给反派一巴掌,一会从反派脸上扯面具,自顾自地把自己忙得团团转,丝毫没注意到一旁神色异样的时曦年。
整个世界摇摇欲坠,动荡不堪,像一颗腐朽的心脏一般缓缓跳动着,每一次收缩都会掉下碎成渣的血肉。
空气中的裂纹肉眼可见,像闪电一般耀眼地划过。来回的转换让串联空间锁再也不能承受,终于“轰隆”一声,彻底崩塌!
虚空中碎裂的空间锁碎片纷纷扬扬,撒了漫天,外面的天光一瞬间穿透射了进来——
他们回到了现实。
骆沉渔刚一睁眼,就被一人砸了个满怀,被那人生生压着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尾椎骨撞得生疼。
时曦年脸色惨白一片,紧皱着眉头,嘴唇发白,微微颤动。
骆沉渔扒拉了一下压着他的人,看见了宿敌的脸。
他下意识以为对方要碰瓷,连忙在地上蛄蛹了两下,抢救出了自己被压着的腿,扑棱着站起了身。
外面天色已大亮,不知他们在空间锁中待了多久。阳光透过窗户纸照进屋内,也照亮了前面地上的那个“人”——
或者说,两个“人”。
“沈怀佑”和“左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个拼凑品。
那人穿着血色的衣裳,衣料掩映之下却是两半截然不同的身体。
他的右侧身体是正常人的模样,有血有肉;他的左侧身体却只剩下白骨,惨白的左手手骨缩在衣袖下,掌骨和指骨清晰可见。
他的左侧脸颊上没有皮肉,也没有左眼珠,只剩下半个纯粹的骷髅头,透过眼眶的洞甚至能看见这人空荡荡的脑壳——
他甚至没有脑子。
这东西没有头发,仅剩的半边头皮光滑锃亮,倒像个剃度出关的和尚,只是杀伐满身,佛曰不可渡。
或许是单露着半边脑壳实在不怎么美观,他在左脸脸侧扣了张面具,把狰狞的骨头遮掩了些许,整个人看起来极为割裂。
“淮间。”
时曦年不知何时走到了骆沉渔身后,盯着地上的“人”,冷声问:“是谁放你来的人间?”
“人间……嗬。”
被称为“淮间”的人用身边的“毛衣针”当拐杖,硬生生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嗓子里哼出嘶哑的声音,满是嘲弄。
“你怎会问出谁放我来人间这种蠢问题……”
淮间哼笑了一声,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恶意。
“你问问你自己呀。”
骆沉渔没听明白对面在打什么哑谜,却见时曦年被这句话彻底激怒,忽然间拔剑刺向淮间的胸口!
淮间闪身避让了一下,抬起手里的“毛衣针”轻松一拨。
时曦年手里的剑竟被他打落到了地上。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哐啷落地的长剑,垂下的指尖难以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淮间脸侧扣着的面具似乎挤了一下眼睛,忽然咧嘴露出一个笑。
骆沉渔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觉得不对,抬脚冲了过去。
淮间举起的“毛衣针”并没有扎在时曦年的身上。他倒转了一下手腕,针头向下重重地戳在了地上。
大地一阵撼动,紧接着以针尖为圆心,一道又一道的裂纹从地底爬了上来,眨眼间就扩散了开来,爆发出恐怖的吸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