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花只在无尽道境内种植,你不记得了?”
时曦年说话的语气里竟带着点笑意,像是大仇得报之后的快感。“你是谁?”
骆沉渔在后背撞上墙壁前就已经张开了五指,红线从指缝间“唰”地飞了出去,钩在了时曦年抵在他颈间的刀刃上。
细绳绕到对方颈后,形成了一个简易的转角滑轮,拽着刀一寸一寸地远离。
时曦年没有说话,也在和他暗暗较劲。
他手上的力度又加大了些许,两个人在黑暗中无声地对峙着,刀尖距离皮肤只有仅仅半寸,仿佛已经隔空舔舐到了汩汩奔腾的动脉血。
这种感觉实在奇妙。
骆沉渔的红线绕过宿敌颈后,却勒在了他自己脖子上;而时曦年将他抵在粗糙的墙壁上,后背被硌到的痛感却反噬在了那人自己身上。
两个人一时僵持住了。
方才刮出风的门洞此时狂风更加大作,裹挟着满满的血腥味。紧接着下一秒,一颗人头忽然轱辘滚了进来,一头撞在了石像的底座上,迸溅出一片血液!
时曦年背对着后方,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他刚分神偏头去看,骆沉渔就借此机会,手上猛地发力夺走了他手中的刀,一闪身溜了出去。
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像是一只血袋一样,撞裂后血立马喷射而出,大型花洒一般登时撒了满场,溅了两人一身。
骆沉渔本独自撤离战场,不想管宿敌的死活;然而血液的黏腻感借着时曦年传递到了他的指尖,难受又无法剥脱。
他只得一边骂骂咧咧地忍着疼,一边十分不情愿地用线套住了宿敌的身体,硬生生把人拉离了受害范围。
腐臭的血洒了满地,闻起来让人有一种反胃感。骆沉渔忍住不适,拖着时曦年本想先离开这处难闻的祠堂,不料门口忽然一黑,两个人闯了进来——
方才那扇窄小的门竟凭空消失在了原地,而漏风的门洞也没了声响,恢复了刚搬出石雕时的模样。
他们被困在了一个完全黑暗且密闭的空间里!
骆沉渔倒不怎么怕黑,毕竟有视力升级的技能加持,看清东西的轮廓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受不了的是人头散发出的腐臭味。
偏偏那时曦年像有病一样,越知道难闻越深呼吸,臭味一股一股地径直钻进了骆沉渔的鼻腔,让他险些吐了出来。
早知道刚刚就让沈怀佑把你的脊髓抽干了,骆沉渔咬牙想着。
腐烂头颅射血到极限后,忽然间“嘭”的一声,竟炸了满天。
喷溅的血液遮挡了骆沉渔的视线,就在这个当口沈怀佑和左溅一齐扑了上来!
他们两人动作如出一辙,一左一右扑来的身影仿佛镜像一般同步,手中同时拿着一根闪光的“毛衣针”,向着他俩刺了过来。
骆沉渔和时曦年顾不上继续内斗,捡起腰间的佩剑迎上前去。
沈怀佑直奔时曦年。他手里的毛衣针看起来与先前稍有不同,表面似乎多了几笔镌刻的花纹,像某种古老的权杖。
时曦年没有丝毫畏惧,拾剑而上,灵活地一侧身避过针尖,劈手一把扯住沈怀佑颈后的衣裳将对方向下一压,顺势抬膝磕在了对方的脑门上,同时拿剑的手一甩。
“铛……”
毛衣针被剑拦腰砍断,前半截被甩飞到了空中,一头扎进了屋子中央的石雕身上。
时曦年的灵力仍处于被锁期,那剑在他手中却仍然舞得生风,身形快到沈怀佑几乎无法触碰到他。
沈怀佑虽可刀枪不入,却有些抵挡不住他连环的打击,一时间竟有些顾头不顾脚起来。
骆沉渔这边则放弃了用剑,他已经被时曦年识破了身份,也就不在意起先前伪装的剑修人设来。
他一甩手腕,红线飞出,线头一甩刚好钩住了左溅的手脚,刚掷出的毛衣针也被打偏了方向,掉在了地上。
一击即中,骆沉渔立即收手回拉,左溅被牵扯着手脚,张牙舞爪地向后退去。
左溅并不是寻常人,因此红线也没能束缚住他太长时间,眨眼间又被他甩脱,不知从何处再次变出了一根新的“毛衣针”,挥舞着再次向骆沉渔刺扎而来。
“唰……”
白光的温度过于灼烫,骆沉渔侧身避过直奔他而来的刀片,抬肘精准地撞在左溅的腕部,逼迫着对方不得不松开手。
红线如同甩不脱的鬼魂一样又一次缠上了他,骆沉渔甩线收线的动作一气呵成,一时间把左溅裹成了一团毛线。
他挣扎着将线团拨开一道缝隙,两手拽住眼前红线的两端,用力一扯。
恶鬼力量不同凡人,看似坚韧无比的线竟被他空手生扯成了两截,断在地上!
左溅的指腹被勒出一道道血痕,他却丝毫不在意,不知从哪又变出了一根“毛衣针”,杀红了眼似的再次向着骆沉渔冲了过来。
毛衣针不是消耗品,骆沉渔矮身避开一击,心里默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