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曦年在笼子里来回踱着步,没有看他。
骆沉渔总觉得这人会一个不顺心而冲他丢暗器,一边提着心地关注对方的动向,一边还要思考解决方案,莫名其妙就把自己忙得团团转。
幻境中的沈怀佑看不到他们两人的存在,即使被推开了也只是愣了一下,阴沉着脸说了句什么。
他说的话像某种方言,骆沉渔听不懂具体内容,通过语气也只能猜个大概。
不过时曦年似乎知道这种语言,他停下踱步仔细听了起来,脸色逐渐变得严肃,最后偏了偏目光,看向骆沉渔。
骆沉渔被对方的目光一刺,下意识别开了头。
不管宿敌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地看他,他现在全身技能都在冷却期,既打不过对方也听不懂对方讲话,不如假装没有看见。
万一这语言是他们修真界的什么必修课,他就捂不住自己外来人员的身份了。
沈怀佑冲着左溅叽咕了半天,而对方全程没有理他。从被一锤子敲飞的那一刻起,左溅就低着头一动不动,像一块雕塑一样,不管怎么大骂都没有反应。
像个失智的傀儡。
沈怀佑忽然停止了“指责”。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盒子,掀开盖子直接朝笼子内一抛,快到让人没有反应过来,登时扬起了一阵烟雾,眨眼间就充斥了整个笼子,遮天蔽日。
诡异的气味攀缘着栏杆,从缝隙间泄露了出来,钻进骆沉渔的鼻腔内,刺激得他整个人顿时一激灵。酸痛感顿时以鼻黏膜为圆心向着周围蔓延了起来,直捣进脑仁中,呛得他不由得流出了眼泪。
沈怀佑后退了一步,用袖子掩住口鼻,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沈……”
左溅忽然开口,像是要喊某人的名字,张口声音却嘶哑不堪。紧接着他毫无预兆地就向后倒了下去,后脑勺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时曦年跟着歪了歪身体,勉强站稳了。他早在沈怀佑丢盒子时就已做好防护,捂着口鼻的同时还抽空给自己身上加了层防御的符咒,空气中凭空升起了一道防护罩,将他与烟雾隔离开来。
只不过他的身体状况受左溅牵连影响,即便防护妥当仍然被少量毒气侵扰,脸色顿时一片煞白,好在堪堪稳住了身形,没有在自己的宿敌面前表演一个倒头就睡。
“无上……邪……”
烟雾中传来低低的呢喃声,遮天蔽日的浓雾逐渐消散。紧接着下一秒,铁笼子中忽然钻出了一根红色的东西!
左溅了无声息地躺在地上,四肢不正常地蜷缩扭曲着,手指同掌心形成一个标准的直角,僵硬地杵在地上,直愣愣指着天。
他苍白的指尖竟钻出了一根暗红色的粗线。
那一根线有半个指头粗,生长速度极快,像是强行从人体里拉扯出来的一般,呈现着血液的暗红色。生长到一定高度后它便立即开始分叉,四通八达地延伸着枝条,仿佛一棵由血液堆砌而成的鬼树!
它眨眼间就长出了笼子,送到了沈怀佑面前。
沈怀佑伸手接住了那些“枝条”。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根长针,硬邦邦的丝线到了他手中忽然软了下来,沈怀佑手指一搓,十分熟练地开始了……
打毛衣??
骆沉渔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反派脸上还带着未干涸的血迹,脸色依旧低沉得吓人,脚下还躺着一具半死不活的“尸体”,手里却拿着两根大号的毛衣针,十分熟练地进行着针织工作。
慈……慈反……手中线?
一坨暗红色的不明物体在沈怀佑手中慢慢成型,已经固定好的头端慢慢地褪去了红色,转而变成了某种深青。看着眼前的一幕,骆沉渔脑子里忽然闪过了原著中的一段描写——
《仙界第一宗师》的原著以男主时曦年的逆袭复仇为主线,前三分之一着墨于修真界对男主的欺压,中间部分在讲时曦年的反杀,后半部分则是他称霸修真界的日常——
全文情节主要聚焦于修真界中的勾心斗角,而对于世界观的塑造却只用了十分简略的笔墨,草草地提到了有一处关押恶鬼的地方,名为“鬼门关”。
原文中男主时曦年被修真界排挤,被故意丢到了鬼门关口,在那个地方苟活了数月。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总之男主最后浴血归来,开始了逐步复仇。
“鬼门关中有一种恶鬼,”原文中这样描述道,“以抽取活人经脉为生。经脉自四肢抽离而出,可编织成人皮的模样。他们披上自己编织出的皮囊,以此法混迹于人间,招摇撞骗……”
编织人皮……
骆沉渔不由得看向时曦年。
对方早就收回了视线,此时正死死地盯着沈怀佑手中的毛衣针,没有注意到骆沉渔的打量。
他眼睛发红,紧攥着剑柄的手上爆出了一道道青筋,指尖发白。
原著中并没有说明应对人皮鬼的方法,只是用此鬼的残暴从侧面体现男主的英勇,而对于时曦年用何种招数杀死对方也草草带过,大段大段的全是男主决意复仇的心理变化。
作者一时水文,要我穿书人狗命。
骆沉渔收回心思,将时曦年从头打量到脚,心里默默算着时间线。
受欺压——进鬼门关——复仇——称霸——
按照“时曦年半个月后会杀死骆沉渔”这一线索来看,男主此时已经经历过了“鬼门关”一事,开启了“复仇”阶段。
沈怀佑说的话多半是鬼门关那边的方言,时曦年在那里呆了数月,能听懂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