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混乱之下,骆沉渔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谭家人虽然不清楚他究竟知道了多少事,但也别无选择,连忙都围了上来,谭柴两人身边一时空出了一片空间。
骆沉渔紧急绕路,撇开妄图阻拦他的人,一边拉扯了绑着女鬼的线,一边提剑指向仿佛中邪一般的两个人,念了句咒语。
闻霜序裹着一身红线脱身而出,显露身形出现在众人面前。她佯装成反抗的模样扑了上来,实则借着骆沉渔捉鬼动作的遮掩,一闪身又隐去了身形,趁机溜了出去。
众人看不见成功脱身的女鬼,只见一个红衣披发的女人被震出了谭源和柴祯的身体,张牙舞爪地妄图抓走谁当垫背。
而那位无尽道弟子立于原地毫不退缩,只是象征性地抬手一抓,口中低念了句什么,那鬼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骆沉渔装模作样一通做法,连咒语都是方才临时从教材上翻了一页速记的,不过谭家人都是门外汉,也不懂真假。他们只看着这人简单挥了下手,念了几个意味不明的句子,就让困扰他们多时的女鬼乖乖伏法,不禁打心底里带上了丝敬畏。
——只有先让被审问的人感到害怕,立一个高于他们的人设,才有利于后面的套话。
谭源和柴祯失去女鬼力量的支撑,倒在了地上,鼻血和眼泪混在一起抹了一脸,狼狈不堪,口中哼唧着听不懂的语言。
谭家其他人见危机解除,早就围了上来,不过仍对两人方才互殴的“战斗力”有所忌惮,不敢靠得太近。
“两名患者倒地,现场环境安全,可以施救……”骆沉渔在心里嘟囔着CPR(心肺复苏)的流程词,蹲下身来,跪与两人右侧。
周围人没见过这招,还以为他要施法,向后退了两步,就见这人伸手象征性拍了拍谭的双肩,俯身喊道:“先生先生您怎么了?能听见我说话吗?”
谭源没动静,只有鼻血沿着脸流了下来。骆沉渔嘀咕道:“患者无意识,判断呼吸和脉搏……”他侧头观察了一下对方胸廓有无起伏,又抬指摸上了谭源的脖子。
“甲状软骨旁,胸锁乳突肌沟内……”骆沉渔一边回忆着解剖中颈动脉的位置,一边试探着对方的脉搏,“1001、1002、1003、1004、1005、1006、1007,患者无颈动脉搏动,自主呼吸消失,立即进行心肺复苏。请这位同学帮我拨打120……”
他咬了下舌头,把差点顺嘴秃噜出来的“AED除颤仪”憋了回去。
谭家人如同见鬼一般看着他在地上忙碌,嘴里时不时咕哝出几句他们完全听不懂的句子,还以为是什么咒语,正要放下心来,忽见对方两手相叠,手指交叉,指尖向上掌跟向下开始了按压!
这是什么招术?他们从未见过!
骆沉渔在脑子里面哼着最炫民族风,按照对应的频率开始按压着。
他只在大学急救社团的社团活动中听过心肺复苏相关的课,也只用假人练过按压,而真人身体有胸骨和肋骨阻挡,手感明显不一样,想要按到五六厘米的深度明显更加困难,没几下他额头便出了汗,胳膊也酸了起来。
“……28、29、30。”
正确的心肺复苏流程为三十次按压搭配两次人工呼吸,而到了骆沉渔这里便犯了难:医院在人工呼吸这个步骤会使用仪器,而就算是没有仪器的情况下也会有纱布之类的盖在患者脸上做阻拦,很少出现小说里那种真正嘴对嘴的情况;然而此时显然没有这些条件。
别说仪器了,连个能盖嘴的布都找不着。
骆沉渔有些嫌弃地看了看谭源,对方脸上鼻涕眼泪鲜血混杂一起,配料格外丰富,根本下不去嘴,他只得搬动了一下对方下颌,尽可能地使其气道开放,口中无异物阻挡。
谭家人略带些惊恐地看着眼前诡异一幕,也没人上前帮忙,就看着骆沉渔一人忙左忙右,按了谭源按柴祯,忙得像个单刀双掷开关,折腾半天竟然真的把人按醒了!
他们看不懂这番操作,不过能救活家主夫人的医生就是好修真,于是一窝蜂地就挤了上来,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谭源和柴祯一睁眼就见自己衣裳头发凌乱,一摸脸又抓到一手鼻涕唾沫,一抬头又看见各种亲戚和下人马蜂一般围了上来,两个人差点“嘎”一声又躺了回去,不过却被人一把薅住了衣领。
那人一手提一个,把丢脸丢回奶奶家的谭氏家主及夫人拎回到凳子上。两个人晕头转向没坐稳,正要掉下去时对方开了口:
“是谁让你们置换死人器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