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沉渔后背着地摔在地上,磕得他后脑勺发蒙,差点以为自己又要再死一次。晕了片刻后他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这是何地?
目之所及一片红色,各式各样喜庆的花纸贴了满墙,惹眼的“囍”字挂在中央,格外引人注目。
这间屋子不大不小,琳琅的纸扎人偶排成一排靠在墙边,目光空洞无神,由于过分呆滞而显出几分诡异。
披着红纱帐的婚床躺在房间角落,帐子被掀起了一个角,露出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形。
纸扎的新娘子不言不语地端坐其中,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脸,像隔着纱帐向外偷窥。
——是闹鬼新房原本的面貌,跟骆沉渔刚进去时看见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如今却出现在了这处空间里。
他顿时明白过来:这是被人暗算了。那人先是伪装成纸扎新娘,趁他靠近发起偷袭,又假意逃跑,最终目的其实是骗他进这个陷阱。
屋子极其诡异,没有门窗,让人找不到离开的方法。
骆沉渔闭上了眼睛,呼叫起系统:“508,你在吗?我该怎么出去?”
“这是低级乾坤锁,相当于另一个空间,只需要找到用来封住空间的‘锁’就可以成功出去。”系统此时老老实实地扮演着搜索引擎,没整别的幺蛾子。
“‘锁’可以是宿主被困空间内的任何东西。此处空间与现实相互映射,因此可以通过寻找与现实中一模一样的东西来破局。”
骆沉渔的脑子自动把系统的话转换成了通俗易懂的解释:他被人套了麻袋,关了小黑屋,不过这个小黑屋很低级,找不同就能出去。
“什么情况才算‘一模一样’?”骆沉渔打量着屋内的陈设,觉得大多数都符合这个条件。
“与此时此刻的现实相同,不是指记忆。也就是说,即使眼前的东西与你看见过的东西一样,但如果现在它已经变了位置或者损毁,都是不能算的。”系统很贴心地解释着,像是生怕宿主死掉。
一模一样……那么首先排除纸扎新娘。现实中的纸扎新娘已经被那人扯了个稀巴烂,而眼前的“新娘”完好无损,对不上号。
即便如此,骆沉渔还是很谨慎地靠近观察了它一番,确保这次里面没有再藏什么活人。
他来回走动的时候,墙边的纸扎随葬人偶全都漠然站立着,没有任何动作。只不过因为眼睛处黑洞洞一片,总让骆沉渔产生被凝视的错觉,有些悚然。
现实中的婚床在他与那人打斗的过程中被推动移了位置,人偶也被撞得东倒西歪,都与眼前的景象不符,没法作为破局的证据。
摆放着红蜡烛的木桌倒是没变过位置,只是材质被替换成了别的东西,也只能排除。
满墙的花纸和“囍”更不用提,现实中没这些玩意。
究竟会是什么?
骆沉渔一边思索着,一边在屋里四处张望,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亮起的红烛吸引过去,脑中忽然闪过一抹模糊的记忆:
那人面对着他伸出手,五指向内一收,骆沉渔的灵魂不由自主地被牵扯出了肉身,眼前立马陷入一片黑暗——
不对,有光亮出现!
视野被短暂地照亮了一瞬间,那个时候他正面朝门外,而光源正在他背后——
是蜡烛!蜡烛现在被点亮了!
破局的关键是正在燃烧的红蜡烛!
推论结束,骆沉渔立刻转身走向两根蜡烛。果然他一走近,空气就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微不可察的涟漪一层一层地漾起,坐实了他的结论。
他刚伸手准备触摸蜡烛,眼皮猛地一跳,他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想起了破局以外的事情。
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地藏进纸扎新娘,独自一人蹲守在闹鬼的婚房里,跟他周旋了半天,最后却仓惶逃走?
为什么费劲吧啦地将骆沉渔骗进乾坤锁中,却只使用了最低等级封锁,难道是觉得他连普通找不同都不会吗?
而这个蜡烛……会不会也暗藏玄机?
骆沉渔打心底抗拒触碰未知危险,然而眼前的乾坤锁虽然低级,但破局方法只有这一种,否则他会被永远困在此地。
人身自由与生命安全相比算不上什么,然而不出去也会死,骆沉渔只得心一横,伸手抓住了蜡烛滚烫的烛身。
指尖触碰到蜡烛的那一刻,眼前一切瞬间扭曲了起来,视野再一次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骆沉渔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抽离出了身体,他不由自主地跟着踮起脚尖,五感全部丧失,仅凭直觉追随着无名的力量向外冲去。
乾坤锁破了!
魂归□□的一刹那,骆沉渔有种踩空楼梯的错觉,不由自主地向后一仰,睁开眼睛。
滚烫的烧灼感霎时自指尖传到全身,他才发现自己正抓着冒火的红蜡烛,卷起的火苗已经舔舐到了他的发丝,他连忙松手,却忽然感受到一阵难以名状的痛楚。
那种疼痛自灵魂深处而起,循不到根源,然而灼得人生疼。
骆沉渔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心脏猛地狂跳了起来,脑海里仿佛瞬间充斥了各种声音,七嘴八舌地对着他叫嚣哭泣,像是某种邪灵的祭祀。
他不由得后退一步,按住太阳穴,皱着眉头蹲下身,试图熬过这段难捱的痛苦。
那疼痛来得猛烈,但去得也快,狠命一击错乱了骆沉渔的心跳,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烙印一般刻在了灵魂里,风波之后只剩下了一丝残留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