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吸烟是个好习惯,在战场上那一点点的火光就可能会招来致命的打击。
但她仍旧叼起了一根烟来。她一直会放在车上的一盒香烟——好彩(Lucky Strike)香烟,美国历史最悠久的香烟品牌,是美式香烟的代表…好彩烟在二战时期曾是美国军队的特供烟,深受美国大兵的喜爱。
她没见过克劳萨和他带的人里面在自己面前抽过烟,克劳萨带的队规矩是最严的,所以省去了很多麻烦。
但麻烦从没有缺席过她的生活,只是说那段时间被她记住(在意)的事情不多,也就是杰克·克劳萨和阿尔伯特·威斯克相关的言行举止罢了。
好彩烟是在入职警局以后看见大家常抽的,Bravo小队队长恩里科就是抽这个牌子的,只是见她被烟味呛到了以后便减少了在她面前抽的次数,哪怕当时是自己去吸烟室找他谈事情的。
现在不是在战场上,是在她刻意仿照过去出行的车辆上,无论是内部的装饰还是车的外型,都是最大限度地去还原在浣熊市的一切。
打火机打了好几次火才点燃了这根烟,烟草燃烧时,会产生一系列的化学物质,这些物质包括尼古丁、焦油等,它们共同构成了吸烟时的味道。
不同的人对烟的味道感受不一样,反正她并不喜欢烟过肺的感觉,虽然气味不一样,但她会联想到硝烟。
如果向她喉咙里面射入一枚子弹,带来的灼烧感是不是跟被烟呛到的感觉差不多?喉管脆弱的黏膜会因为这一突如其来的滚烫而受损,但是疼痛并不会这么快到来。
首先是灼烧感,然后有一点点的麻木,不断地扣着嗓子试图把那枚不存在的子弹取出,最后只能吐出一些酸水与混杂在其中的猩红液体,不存在的子弹会永远的如鲠在喉。
这没什么。她遏止住了咳嗽,然后像是溺水的人大口呼吸新鲜空气那样用烟雾来苛责自己的肺,起码这样多少都会有一种她仍然存在的感觉。
用疼痛来换取短暂的放松……她抹了把脸,眼角处似乎仍然停留着亚妮嘴唇的触感,今晚有人会做个好梦,但也有人会陷入折磨当中。
“上校,麻烦你了。”冲着电话另一端的人说明白了以后,她克制不住地咳嗽了两声,而那头并没有传来被挂断的滴滴声,只是沉默。
他们之间总是保持着一种客气的疏离感,不要对人类抱有太大的期待,如果不是有一层尚不明确的利益关系在…他们之间不会有现在的瓜葛。
最后是一句劝告:“你这个年纪少抽点烟。”
“嗯,好的,我知道了。”她挂断了电话,烟灰落到了裤子上,边咳嗽边打开了窗户,她还有很多要完成的事情。
天色已经很晚了,路灯除去坏掉的几个已经全都亮起来了,但实验室始终是灯火通明的,没有一丝人情味的地方。
下午的时候玩家来时匆匆,去也匆匆,能够留下的只有通过审查的巧克力布朗蛋糕和小玩具,看上去像是去买套餐送的儿童玩具。
是一个双层汉堡样式的小玩具,摁一下按键就会从周边中间弹出一个红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脑袋,两边还有红色的小脚探出,大大的眼睛似乎充满了困惑,很是呆萌。
玛努艾拉重复着把它按回去再让它弹出来的动作,咔哒咔哒的声音在这里显得有些突兀。卡拉·拉达梅斯扫了一眼,今天的实验结束了,身为这里负责人的她理应让人赶紧把她带到指定房间的,理应如此。
那个人…玩家最近跟西蒙斯走的很近,似乎是同为亚裔的面孔让他联想到了那个名叫艾达王的女间谍了,玩家前来都是戴着口罩的,今天大抵是来的匆忙头上还没有戴帽子,能清楚地看见那双总是有些阴沉的眼睛。
来往不多,她也不应该多关注这名特工的。
但她不对劲,西蒙斯近日以来似乎对玩家的关注在增多,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能带来确切一些的艾达王消息的人吗还是……?
为了弄明白,她写给玛努艾拉的信件暂时性地被截下来了,如果没有问题她会按照要求转交给这个实验体的…
几声吩咐,玛努艾拉就被带走了,玩具和蛋糕给她一并带走,她还不至于跟这个过不去——防止实验体失控的手段罢了。
在这里的生活不会让这个年轻个体展露出任何笑颜,先前的G病毒实验体也是如此,但那个人带着各种不符合身份的东西来看她们的时候就会有这种很蠢的表情出现…她到底有什么魔力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就分走了西蒙斯的一部分注意力,为什么总是这样?
…为什么总是轻而易举的就做到…?
她死死捏着那张信纸,其实没什么内容,无非就是一些关心和鼓励的话语,查看玩家的信件没有太大用处,她是名特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审核手续。
西蒙斯想要制定一个计划,他得不到艾达王的人,那就去自己制造一个出来…这便是艾达计划,他痴迷于这个神秘的女人,动用家族的势力都找不到艾达王的太多踪迹但偏偏这个女人就能一下子找出来,她们是什么关系?
交谈过几句无非就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只有在面对实验体才会摘下口罩,整张脸没有特别之处,跟艾达王更谈不上相似。
她今天跟自己说了什么来着?似乎有些情绪在里面的说明,毫无特色的脸和偏中性的嗓音,头发有些毛躁地翘起,很重的黑眼圈和那双不同的黑眼睛。
还有一份额外的收获,是临走前她塞给自己的——被发现盯住她太长时间了吗?也是相同的蛋糕?不,记得说是特别定做含咖啡因的蛋糕,给小孩的…?不,怎么想都不会是会让儿童摄入太多咖啡因的没常识人士,看资料也没有丈夫和孩子……那这是给谁的?
“嗯……你、喜欢蛋糕吗?我这边刚好、扔掉的话有点太可惜了,别在太晚的时候吃,里面有咖啡因。”
然后自顾自地就塞给自己了……这个女人,嘁。
能带进来就说明没有什么问题,虽然现在是有些晚了但是为了证明她不怀好意——她最终还是没有扔进垃圾桶里,而是找了个地方把这个潘多拉魔盒打开了。
看着和挖下去的感觉都跟海绵没什么区别,皱着眉入口就是咖啡的味道……没有发酸,还很醇厚的味道,原先以为上面的那层是奶油但还是咖啡的味道。
要送给的人是有多喜欢咖啡啊?(威廉:并不喜欢只是更习惯,能有用就行)西蒙斯并不偏好这个,喝的比较多的也是蓝山,这个好像确实是那个味道,很均衡。
整体口味下来居然是可以的……她扫完了信件的全部,很多页,几乎是把所有的小事情都写在上面了,零零碎碎的在分享看似正常的生活。
信件上写的是她自己去做的蛋糕味道可能会差劲一些,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从第一次看见
从迷雾中回来需要从外面再进入到玩家的房子里,门没锁…一拧就开了,是自己没关吗?这件事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威斯克会做好善后的,所以……
一打开就能闻到烟味,威廉·柏金忍不住皱眉起来,而那个源头正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打火机。
她微微抬头,刘海下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了愣在了门口的自己,他感受到了一些不好的预感……玩家不是个好糊弄的,相处了这么久他也明白威斯克对她绝对有一些错误的认知!
好说话?确实,几乎有求必应——前提是说让他乖乖待在家里——不答应感觉当时在餐桌上(只有他们两个)就会被她做成一盘菜,她还是带着微笑。
现在抽烟的是她,笑着的也是她,甚至还冲自己温和地点点头,半张脸都在阴影里面,判断不出来什么。
“威廉,先进来坐下,我们需要谈谈。(we need a talk.)”
她把谈谈一词说的慢条斯理的,听上去没有生气。按照玩家的习惯,他在走进来的时候把门带上了,然后在玄关处把鞋子换了,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着她的表情。
稍微有些可怕,威廉慢慢咽了一口唾沫,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是说他似乎能隐隐约约感受到怒气。平日里扑在实验上的脑袋在这种隐约的压迫下开始飞速运转起来,往好的方面想,玩家不会随便揍人……但不清楚她对新人类的看法。
他尽可能显得自然一些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烟的味道有点折磨他敏锐的五感,出于理亏,他尽可能按照威斯克说的做——她不会太为难一个新生儿的。
……真的吗?
她的右手掰过来了他不停在扣指甲的手,左手拿着点燃的烟,似乎快燃尽了——恐怕等了很久。所以他心底的沉重色彩再添一分,生气了吗?
“我说了很多次,威廉,不要扣和啃指甲,这不卫生。”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皮肤,真要说的话,其实威廉手上的皮肤要比玩家的光滑细腻的多,起码他没有那层厚茧子。
但要比坚韧度恐怕还是威廉更胜一筹,玩家现在还是人类,人类都是很脆弱的。
“嗯……”
他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种在打量的不加掩饰的侵略性目光,她喝酒了?不,她除非工作需要否则滴酒不沾,甚至连烟都很少抽。
威廉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有些发抖地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人,他在畏惧,来源于组成身体的细胞——血液建立起来了一个联系,让他能够感知到她的一些小小的情绪起伏,目前不请吃是否为
“别害怕,威廉。”
她轻轻地摸着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就连正常人类应该多少带点的粉刺也没有,跟一张假脸一样,令人反感。她喜欢真实一些的,又缺什么就越渴望什么。
“我没有很生气。”
假话,从能开始微微感应到另一股情感的时候无论开心还是难过,她最强烈的永远都是愤怒,甚至只有这个能被分辨出来。
“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对你太放纵了。”她狠狠地捏住了他的脸颊,眉毛微微蹙起,平日里看不出多少情绪的表情此刻流露出了藏在心房最里面的情绪。
除了对威斯克和雪莉有一点好脸色其他的不管男的女的人类还是非人的,在他这里只有被他骂的份。但是玩家她不在乎,甚至比他更接近于理想中的新人类,只是有些不足——她无法抛弃自己人类的身份,这样的想法强压着暗金细胞按照她的意愿进行,直到脱离出去才爆发出来这股力量。
得舍弃这个身份,那就需要更多的刺激,最好是让她崩溃,雪莉是个很好的入手点,只是……恐慌、兴奋、期待…所有的这一切混合在一起揪住了他的内脏,接着要开始搅拌了吗?
“呃…抱歉,我就是去……外面看一下。”蹩脚的借口。
威廉·柏金的眼角是有些耷拉下去的,蓝色的眼睛很水灵,就算嘴角有些向下也会显得他很无辜,谁能把这样子的他跟一个疯狂的科学家联系在一起——浣熊市的悲剧就是从他研究的病毒的泄露开始的,“他”不知悔改。
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松开了捏住他脸的手,看起来很淡定地将右手的烟放置在嘴边,微微张开然后那样叼住。气体给肺带来了莫名的灼烧感,烟雾让她看不太清他的脸,他的咳嗽声音她充耳不闻,不过该熄灭了。
烟头与皮肤的接触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她略微用了点力在上面撵了撵,暂时充当的烟灰缸的生物抖了抖,听到因为这一点痛苦而发出的嘶嘶声。她抓住了往后面想跑的他,整个人撑在了他身上,手稳稳地将烟头抵在了不好好扣衣服扣子而露出的锁骨上。
燃烧的烟头中心温度可达到700-800℃,这样接触必然会烫伤,皮肤烧焦的气味类似于木炭燃烧,在不断重复着修复与烫伤,最后火光消失了。
她把烟头随手丢到垃圾桶里,刚刚威廉的大喊大叫让她感觉耳膜要被震破了,刚才他还在那里挣扎,搞的他们两个都是一团糟,黑色的裤子上还有个鞋印。
他的白大褂有一边滑落在了肩膀处,烟灰掉落在锁骨处,附着在了衬衣的领子之上,与冒出的冷汗混杂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