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包没有派上用场,所以他带了回来,就放在冷藏室。收音机播报着无关紧要的晨间消息,一切都看似平静。
但汉克知道,就在前一天,浣熊市被投放了核武器,那座他出任务的城市就这样消失了。事实上,他为了执行任务,去过很多城市,只是很少有地方能让他留出一点记忆空间。
大多数的空间都留给了他的那些死去的队友,怎么样惨死在任务里的队员们。而那里面甚至有一些还只是刚刚参加任务的新人,一旦他停下,他们的模样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不是生前,而是死后如同恶鬼一般的模样在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死?
这次也是一样的,又是只有他一个回来了。安布雷拉的待遇还算可以的,他足够幸运地喜提了两天的长假以及又一个心理咨询。
老实说,他其实会对这样的假期感到无措。大名鼎鼎的死亡汉克居然会对要如何安排假期束手无策,简直让人大开眼界。他这一生浸泡在腥风血雨,就算暂时能够上岸获得一时的喘息,到头来还是要回到那里的。
不过还好,这一次他有安排了,而那正好可以逃避无聊而又无用的心理咨询。一张小小的便签,上面标注了路线和文字,那是那个女孩留给他的,而最重要的是她写了一句:你清楚那些生物兵器是保护伞一手造成的吗?
还有前一天晚上回拨的电话,非常缓慢而又平静地表达着她真诚的谢意,当她开口的时候他就回想起来那个雨夜。
那是一个很糟糕的会面,接连不断的变异体,不断开枪的手……他摇了摇头,想要把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甩出去,这不是他第一次对付生物兵器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虽然有些冒昧,但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麻烦来一趟……”
她念了个地址,是一所医院,想必是在养伤,还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他听着她平缓的语调,很温和,盖过了尖锐的哭喊声,干他们这一行的久了,或多或少都会心里出点问题,他已经算好的了。
“……汉克先生?”他太久没回复以至于让另一头的玩家陷入了沉思。
他对于自己服务的公司还是忠诚的,但她表现的又太过于真诚了,说话的腔调也是他喜欢的一类,在身心俱疲的时候听一听这种温柔的声音比再一次投身于哭喊中好的太多了。
“嗯,我知道了。”
他记得她叫玩家来着,跟他的汉克一样,不是真名,但也不差太多。
对于这个血包,他存有疑惑,却也没有上报。当时夜鹰看他还带了两个普通人回来时还问他是不是打算抢隔壁U.B.C.S部队的活,他说顺手而已,然而实际上是她的委托。
就算救了人又能怎么样,那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血腥,死在他身边的人多了去了,他已觉得麻木。
消毒水味提醒着他到地方了,按照约定她说她在医院的餐厅的角落位置。他穿的相对随意,但戴上了黑口罩以及帽子的他还是有一种不好惹的感觉,身边路过的人都自动地离他远了一些。
他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味同嚼蜡、生无可恋的玩家,她没有在他进门的第一时间认出他来,而是立马警惕起来。她选的位置是观察整个餐厅最好的方位,职业病是这样的。
“汉克先生……?”玩家在他坐下来的时候有些迟疑,毕竟红眼果蝇版防毒面具想忘都很难,但是他这个全身黑的打扮是什么鬼?在以白色为主调的医院显得像个五颜六色的黑色灯泡一样亮眼,偷感有点重啊兄弟。
汉克微微点头,把帽子取了下来,黑色在餐厅里面还是有点显眼的(考虑了但没考虑太多)。
“你先吃吧,我不着急。”
跟他想得没错,玩家的腿部受伤了,旁边放着的拐杖就是她行走的帮手。除此之外,露在病号服外的皮肤不少也是缠着绷带的,脸上还贴着几个创口贴,看来她后面的行程谈不上顺利。
她的饮食很简单,病号餐主打的就是一个清淡且痛苦。而身在饮食相对匮乏且非常不合瓷器胃(恨来自拆那)并且现在没法回家自己做饭的玩家而言,她觉得这简直像被饭狠狠痛扁了一顿。
但是她好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饿,于是她决定再委屈自己的味蕾一次,毕竟饿肚子的感受实在是太难受了。
于是汉克便收获了一个感觉下一刻就要飞升了的玩家。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她把食物都吃完了,而且吃的很快,还有人在等自己。
“……”她簌了簌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本来都做好被汉克掏枪击杀的准备了,后面从威斯克口里得知的是他对安布雷拉的忠诚度还算高。
她做事还是太冲动了,一脑子热血上来的结果就是身体自主行动,脑子掉线,人工智障上台操作。说点什么,该怎么开口啊?总不能一开口就是说你是在为安布雷拉干坏事吧。
他态度好平和,但是他好像也不是很在乎自己要说的事情。仔细看一下,他的年龄是在中年,眼睛和头发颜色都是棕色的,一边耳朵上有着银色的亮耳钉。
“关于安布雷拉……在此之前我是S.T.A.R.S小队的成员,保护伞公司就是最大的投资方。”她把身边的文件袋递给他,“这是我们搜集的一些资料与证据,据我了解到的不是所有安布雷拉的员工清楚这一点。”
听着她说话的同时,他简单看了一些资料,虽然说是证据但那不足以让他信服,又或者是他自己不想去相信。那样的自己岂不是成了刽子手,他在不断重复着自己所厌恶的事情——屠杀。
“那你在浣熊市之后经历了什么?”他突然问出的问题显然让她感到了疑惑,但她还是回答了。
“我不知道您认不认识U.B.C.S的尼古拉·基诺维耶夫,我跟他发生了一场恶战。”
玩家仔细回想着,尼古拉的实力堪称强悍,如果不是他的傲慢给了她可趁之机,她就真的会死在他的手上。
汉克点点头,他听说过“银狼”,他“死神”的名头跟他经常被放在一起,两位都是以任务完成度高而小队生还率低出名的。
她想起来尼古拉最后行为的用意,带她一个人走是没有意义的,她已经做好准备了,但是一座城市就不一样了。
“……最后的疫苗被打碎了,而我先前收到求救信号去浣熊市大学找可能帮的上忙的教授以及幸存者时发现那里成了一片废墟,是人为制造的。之后与我同行的人去了医院拿那个疫苗时,他差点被人为安装的C4炸弹弄死在那里。”
“那个尼古拉是保护伞公司的监察员,他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清理掉知道真相的人。”
对于尼古拉而言,人命只是一桩买卖。但那是人命啊,人命怎么可以是用金钱来衡量的呢?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有些理想主义了,现实就是残酷的,90%努力生活的人供养着10%在金字塔尖上的人。任何东西在他们看来真的都是可以拿来交易的,包括人命。
她的语气有些不稳起来,这些遭遇对于她来讲很痛苦,不断挣扎着想要飞出泥潭的蝴蝶。大概她吸引自己的一点,就是在痛苦中也能看到的那股蓬勃的生命力吧,她在努力调整自己。
“你很厉害。”他发出了真心实意地赞叹以及感慨自己要吃药了,他在因为她的痛苦而感到……兴奋?可以这么说吧,他知道自己长久的作战带来了什么,一些融不进去人群的特质。
如果是在他更年轻的一会儿他可能会做出更危险的行为,自残什么的都只能算是小事情。但现在的他已经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了,这点自控力还是有的,实在不行就去出任务来麻痹自己进行一个恶性循环。
双相情感障碍,这就是他的心理医生给他的评估症状之一。这是一种既有躁狂症发作,又有抑郁症发作的常见精神障碍,当然他不那么在乎,早就说过干他们这一行的心理都出点问题。
“嗯……谢谢?”她把自己调理的比很多幸存者都好得多,有一股韧劲在她身上。
比起摧毁这样的小不点,还是看着她这样蹦哒更好一些。汉克将文件递了回去,并表达了他的想法:“这些不足以说服我,小女孩。再努努力吧,或者离这些远一些,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会有自己的判断决策,自然后果也是他自己来承担,他们这样的就算成为队友也不会走到最后的。
“说完了我就先告辞了,有消息可以再联系我。”说完他就拿上自己的物品,怎么来的又怎么走了,留下玩家在原地。他知道她的队友来了,而他们刚好擦肩而过。
另一个黑色卷毛男冲着玩家那桌走了过去,然后是他们的交谈,玩家的表情在那之后变得有些厌恶。
汉克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后离开,大概之后也不会再见到或者联系了吧,接下来他的任务是负责运输最新的教具到那座U.S.S部队所有成员都会接受训练的洛克福特岛。
“听着,卡洛斯。克莱尔,里昂,吉尔,雪莉和亚妮大概率是在被软禁的状态,政府里面是有安布雷拉的人的以及其他不怀好意的家族的人。我现在就需要立马回去以及申请雪莉和亚妮的监管权,而你……”
“我会继续参与到这个事业当中的,我们都见过生化武器的恐怖了,你知道我不会走的。”卡洛斯赶忙补充道,生怕玩家就是一个否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