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月选定了夜市边的一栋高楼楼顶的天台。
微热的夜风吹拂着她的酒红色缎带随风舞动,她掏出兜中的十字架。
尖端割开手腕,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绽放出一朵朵血花。空气中随之涌起一阵淡淡的血腥气,那是变异种无法抗拒的异香,以楼顶为中心迅速向外扩散去。
她等的“人”来得比她预料得还要快。
一道黑影顺着墙上的水管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迅速攀爬而上,来到楼顶却罕见地呆立在原地。
天台上一片空寂,只余地面上的一小滩鲜血,红得刺眼,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左右扫视两眼,确定四下无人,他俯下身伸出长得可怕的青色舌头,正欲舔舐——
“本少主的血可不是你配舔的!”
黑影受到惊吓猛地立起,再要跳到边沿,脚上却传来一阵剧痛,“嗬嗬!”
深月从立柱后的阴影处缓缓踱步出,满意地看着被她用十字架钉在地上惨叫不止的变异种。
他大约是伪装成了结束工作来夜市觅食的上班族,白衬衫在不断挣扎的过程中被皮肤表面突起的肉刺撕扯着,衬衫上出现一个又一个狰狞的大洞,最终被扯得支离破碎,只剩下布料的残片夹在肉刺之间。
深月嫌恶地皱起眉头,“不管你生前是什么人,既然成了变异种,那就不再是人了,还是乖乖受死吧。”
黑色小皮鞋狠狠踩住遍布肉刺的胸口,深月俯身拔下扎穿脚背的十字架,再要往心脏处刺去,却注意到他的嘴巴一开一合似乎想说什么。
“好笑,变异种也有湮灭前的遗言?”
握住十字架,她毫不犹豫地向下刺去——
“复仇......”
十字架停在距离心脏一毫米的位置,深月的瞳孔倏地放大。
“黑木......死......”腥臭的肮脏大嘴口齿不清地说着。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深月轻啐一声,手中的十字架彻底没入心脏,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脚下的身躯在惨叫声中一寸寸化作齑粉。
数秒后。
“少主,我来迟了。”
一阵破空声跟着轻缓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深月没有转过头只是轻招了招手。“不是你来迟了,是这只变异种受伤了,太弱了。”
她在迹部走后就打了个电话给黑木真,毕竟上次在四天宝寺她的一管血就吸引来了十多只变异种,以防被围攻不敌众的情况出现,她自然要做好万全准备。
黑木真撩起长袍在那一堆黑灰色粉末边蹲下,伸手拂开表层,掏出掩盖血气的喷雾向那滩血迹喷洒去。“少主,你看着脸色很不好,发生什么了吗?”
深月垂眸,默默然凝视着黑木真熟练地清理现场,半晌,才轻声开口。
“真,我记得变异种是没有人类的意识的,对吗?”
蹲在地上的黑木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为什么这么问?”
“他说话了。”
她的语气平静至极,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黑木真浑身一震,站起身看向深月,狭长的红瞳中难掩震惊。“少主,你说什么?”
“我的十字架快要刺穿他的心脏的时候,他说话了。”
“他说,‘复仇’。”
不去管黑木真的表情,深月自顾自踱步到天台边沿,任由夜风吹乱她的长发,她转过头,红瞳幽深得望不到底,“真,你说他要替谁复仇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是冲着我来的。”
偏偏就出现在这片夜市,偏偏是受伤状态她才能闻到他的腥臭味,谁让他受伤却没彻底斩杀他?绝对不会是黑木家的人,吸血鬼猎人?按照常理,早在十年前就死绝了。
“这件事先别上报长老会,我要自己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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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战后援团的事件告一段落,得到花山院小百合的指令,那些讨厌她的人消停了不少。无论如何深月总算能在冰帝正常地生活下去了,没有人来找她麻烦,也没有人在她身后对她指指点点。
深月现在烦恼的是另一件事。
她认为她看得很透彻,捕捉到了迹部景吾喜欢上她的蛛丝马迹,她才约他去逛夜市,想逼他说出实话,然后成功吸到他的血。
为此,她精心打扮一番,就像戏剧出演到最后,合该穿上最华丽的戏服准备谢幕。
结果逼问环节却被那只受伤的变异种打断了。
可是最后他说的那句“不是”又是什么意思呢。
学生会会长办公室内。
“迹部,前天你说的那句不是到底是什么意思嘛,不是出于长辈的关心,那是出于什么身份的关心?”深月大喇喇地一屁股坐上办公桌沿,指尖在桌面上画着圈,发出细微的刮动声。
“本大爷不是早就告诉你,是出于朋友的关心,啊恩?”迹部头也不抬地继续写着手上的文件。“黑木,你从办公桌上下去。”
深月默默跳下桌,又搬来张椅子坐到迹部对面:“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的个人信息,支持我赢和迹部后援团的比赛。”
对面的人听而不闻,深月继续追问。
“你又为什么要去档案室找我的卷子,嗯?”
迹部景吾总算从手头的工作抽身,抬起头看向她,神情很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