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里斯奇看着却是享受这种氛围的变化,垂眸转着叉子上的草莓良久,才不急不缓抬下眸,刻入人心的眼疑惑眨着。
“诶?为什么突然这么看着我?我这是……说错什么了吗?”
他明知故问歪下头,面露苦色,单纯带着歉意看向上尉,“抱歉,不看场合乱说话是我的坏习惯,为此头疼地得罪了不少人呢,不过——”
那双沉着算计的眼睛被灯光照得玻璃珠子般透亮:“比起斟酌词句不乱说话,我现在对于朋友的担忧还是更胜一筹。”
“如果得罪了您的话,我一定会带着诚意道歉的,只是还是希望您能把大楼的情况稍微透露一点给我,不然,我今天晚上一定会因为担心住在大楼的朋友而睡不着觉吧。”
住在大楼的朋友?
这狐狸在说什么呢?
他不是早就已经知道解封的事情了吗?而且他说在大楼有朋友……这种事情可没听他说过。
小南觑起眼盯他。
“您在背叛者大楼里有朋友吗?”
上尉同样发出疑问,但他也不深究,只带上笑容面具谨慎筛选词句:“不过您不知道吗?大楼已经在昨天就解封了,您的那位朋友……应该已经离开大楼了才对。”
“解封?”帕里斯奇面露讶异,转而不好意思抿出个笑,“抱歉抱歉,最近忙着学习实在没注意,有我这种朋友也是倒霉啊……不过为什么突然就解封了呢?”
呵,原来在这里等着。
小南用指尖敲着杯身,眉间饶有兴趣起来,她把视线也撒在上尉身上。
“这个……”
就见上尉突然一噎,面上礼节性的笑凝滞片刻,有些答非所问:“我们也只是服从上级安排而已,作为下属的我们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个了。总之……您的朋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算是暂时安全的,您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说完,又寒暄两句,再不和两人周旋玩心机,摸着长起汗珠子的红鼻子结束对话,跑去招呼宴会厅中的其他人。
看着上尉远去的矮小背影,小南轻笑一声:“你被堤防了啊帕里,都是因为你说话总是很突然,想要套话的话,就要先让对方对自己保持六十分以上的信任才行。”
“诶?套话?我们不是在普通地聊天吗?”
帕里斯奇不知真假地吃惊眨眼,“而且就算我想要套话,也因为小南你一见面就呛人的话给搞得不知所措了。虽然上尉是个平庸又不太聪明的人,但被小南你这么呛也太可怜了点。”
这狐狸明显是在开玩笑,但他又总带着一副看着就叫人火大的笑。
“帕里,你也算是视若无睹看乐子的共犯吧?还有——”小南横他一眼,“你的胳膊和脚都不痛了吗?”
见小南隐约又有炸毛的趋势,帕里斯奇想起方才胳膊上钻心的疼痛,有些汗颜。
他弯眉笑两声,把还叉在手上的草莓递到小南身边,开始熟练顺毛:“草莓,要吃吗?”
“才不要!”小南嫌弃别开头,“上面都是那个秃子说话喷出来的口水,你这不会是在膈应我吧?”
“……怎么会?”帕里斯奇一顿,似是被提醒后才想起这个。
他无所谓把草莓叉回蛋糕上,转而取了杯果汁递到小南手中。
接过果汁,小南的气消得很快。
她垂眸盯着自己杯中的液面一点点下降,静默中,眸底不觉泛起思绪。
“最近……发生的事情还真是有点多,不管是背叛者大楼的事还是A区暴乱,一个接着一个。现在连夫人也很难见到……”
杯中映着她的倒影,随着吸管的拨动,一圈圈泛起涟漪,“帕里,祂让我们对复活基地那个叛徒进行风险评估,现在……”
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把后面的话补充完全。
“没事的。”
看出小南的忧虑,帕里斯奇带着安抚意味起声。
他垂眸将视线落在小南如点燃般的橘红发丝上,用只够两人听见的声音柔和下声线:“虽说不知道那个叛徒到底想干什么,但目前的情势还算是在评估范围之内,不是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轻笑一声:“就算那个叛徒致使复活基地产生什么变故,责任也不在我们,我们只是评估员而已,所以小南,放轻松点就好。”
“我倒是希望你别放松得太过头了。”
小南把杯中耷拉下眉眼的倒影搅开,恢复成往日带着暗刺的语气,“就比如——被你送进阿帕特医院接受治疗的那个人,如果现在就被找到了的话,可就很没意思了。”
“……诶?”
帕里斯奇故作惊异,“小南你已经知道了吗?我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呢。”
“你觉得我是白痴吗?”
小南瞪他,“我最近可是听说阿帕特医院出了个什么……黑兔子事件?虽然这件事被医院压下来,关于它的监控也被人莫名其妙删了,但目前仍旧处于风口浪尖。我说你……应该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没头没脑地把那个人弄丢吧?”
帕里斯奇不答,只是重新端了盘蛋糕,垂眸拨弄着奶油玩。
“帕里?”见他半天不回应,小南不悦。
“谁知道呢。”
他把上面的草莓一下子压进了被摧残得乱糟糟的奶油之中,抬眸含着笑朝宴会厅的大门看去。
恍惚间,眼前这扇古朴黝黑的大门和阿帕特医院那间VIP病房的大门一点点重合。
“只是那扇门,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会被人给推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