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开到酒店楼下,苏宜下车,裹紧大衣进了旋转门。她还是打不通季谨川的电话,只好联系钟助,问他要季谨川的房号。
她原本想给季谨川一个惊喜,谁知道钟助却在那头说:“老板上午回北京了,他说这边全权交给我处理。”
“什么?”苏宜很少在公众场合失态,陡然拔尖的声音让大堂不少人朝她行注目礼,她忙点头致歉,推着行李箱走到角落,克制着情绪,问:“你还能联系上他吗?”
“那我现在问问?”
“行。”
苏宜这一趟来得匆忙,晚饭都没吃,她要了一个小蛋糕,坐下等钟助回电。
很快,那头有了消息,钟助有些踌躇,但还是说了实话:“苏小姐对不起,老板的电话打不通。”
“好吧。如果你有他的消息了,同我说一声。”
“没问题,苏小姐。”
微信传来消息提醒,堂姐说季谨川下午回过一趟老宅,听爷爷说他想休息一段时间,那件私事也处理好了,大哥被发配边疆,叫苏宜别担心。
苏宜回复完堂姐,再没什么吃饭的胃口,她去开了间房,准备先睡一觉。
演唱会在即,明明事情那么多,今天赶路也很累,苏宜却怎么也睡不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一闭眼就想起十年前。为什么她没有发现景衍去了校乐队演出呢?如果她看到他了,会不会他们就有另一种可能了?
苏宜从来不觉得心直口快有什么问题,她一向奉行的原则就是不受委屈,但她现在想法变了,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够圆滑,不够平和。
语言的杀伤力有时候能入木三分。
她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想象季谨川给自己戴上时的心理活动,他当时说话的语调那么认真,又那么虔诚,可自己呢?却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伤他的心。
苏宜坐起来拿手机,继续给季谨川发消息,问他在哪里,可不可以不要冷战。
原来被冷战的滋味这么不好受,他之前就是这种感觉吗?原来只有经历过,才会懂得感同身受。
苏宜不知道自己是多久才睡着的,只记得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那个夏天,在校乐团的演出舞台上,她在人群中精准找到了举着相机的景衍,视线相交时,两个人不约而同笑了。
于是后来再没有不告而别,没有口是心非。
早上醒来,才惊觉一切都是一场梦。
苏宜第一时间查看手机,季谨川依然没有回复。她怆然若失地看着单方面输出的聊天框,刷新了好几次。
下午到了西安,苏宜和团队会合。小冯接到她以后,直接去了酒店。
这次演职和工作人员都住同一个地方,到达酒店后又马不停蹄地开会,等吃完饭,已经是深夜了。
翌日一行人在场馆彩排,一忙起来,苏宜就能转移注意力,抱着琴一拉就是一整天。
每次休息时,苏宜都会先看一下消息框,她把季谨川的对话框置顶了,但很可惜,那头始终没有什么回应。
苏宜从一开始的耐心到后面的抓狂,给他发的消息总是携带感叹号,警告他要是再装消失就再也不见。
可刚发过去,她就撤回了,害怕他当真。
毕竟他当年就是这样做的。
苏宜拖着疲惫的身子上了保姆车,副PD却叫住了她,手里递过来一个信封,说是主办方的赠票。
苏宜倒了谢,拍了张照片发给季谨川,问:【明天就是演唱会了,来看吗?】
没有任何意外的,这条消息也石沉大海。
演唱会当天,苏宜在调琴时,程思坐到她身边来,问她看没看八卦。
苏宜问:“谁的八卦?”
“苏烟的啊。”程思睨她一眼,“一看你就不知道,网上有人爆料她履历造假,说她很多奖项都是花钱买来的,之前不是还标榜自己进了柏安吗,结果只是普通商业合作,人家乐团还专门出来辟谣没这回事。”
程思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就说嘛,柏安全球排名前几的乐团,她有什么资格进。听说她很多工作都黄了,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音乐圈直接查无此人。”
“你确定是苏烟?”
“当然。”程思说,“挺可怜的。”
话音刚落,霓虹闪烁,演唱会正式开始。
长达四个小时的高度集中,整场下来,苏宜累得只想回季谨川的床上躺着。
可那个家伙还在装死。
因为太累,苏宜没有参加会后的聚餐,而是找了家按摩店做马杀鸡。
接到苏峻的电话时,苏宜正忍受着按摩大姨的大手劲,肩膀又痛又酸爽,也没看来电就直接接了。
苏峻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连忙问什么情况。
苏宜说:“我在按摩。”
苏峻这才直入主题:“你现在在哪?快回家一趟,我和你一道去找季谨川的二伯,请他对烟烟高抬贵手。”
“还以为你是为我着急呢,”苏宜冷笑,苏峻几百年不主动找她,一找她,必定是有事,“错付了啊,原来是为了苏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