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枝手脚灵活又善用巧劲儿,即使风渐小的情况下也能保证风筝飞起来。
两人在开阔处玩了许久,萧君珩身上出了一身汗,他朝着沈玉枝摆摆手:“沈将军,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这一点活动量对于沈玉枝来说自然是不在话下,但他此行是为了陪萧君珩,便放下手中风筝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假山上畅聊。
就如同萧君珩想的那样,他同这位沈将军确实投缘,两人说起话来竟一时忘了时间,直到吉祥上前说皇帝已经在寝殿等候多时他才依依不舍地和沈玉枝分别。
沈玉枝笑得温柔,怎么看都不像是是威名远扬的大将军:“我这阵子就在京中,殿下若是还想找我便来宰相府即可。”
萧君珩笑着答应。
回到乾清宫,萧君珩刚推门便看见了跪在地上的,刚刚与他分别不久的赵贵人,美人哭的梨花带雨,可面前座上的男人眼中却没有一丝波澜。
萧君珩马上就明白了梁衍的用意,他轻轻咳嗽一声,屋中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梁衍站起身来朝他走过来。
“陛下……”萧君珩抿唇:“您放了她吧。”
“放了?我怎么听说她要你跪下磕头道歉?”
萧君珩点点头倒是没有反驳,他扫了一眼赵贵人只见她的面色更加苍白,他轻叹了口气。
刚想说话便听见赵贵人叩头的声音:“贱妇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知您是东峻世子,不知……不知皇帝对您如此珍重,还请殿下饶贱妇一命……”
梁衍一记冷眼扫过去:“谁让你开口了?”
赵贵人抖着身子一句话不敢再说了。
不过一上午,赵贵人态度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可见梁衍多强的威慑力。
出了气,萧君珩却并不觉得畅快,他本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现在也只是觉得赵贵人有些可怜。
“陛下,她也没有怎么为难我,即使后来沈将军不会出现我也不会跪他的,这点保护自己的能力我还是有的……而且她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朕看他分明是可恨,若不是这次她送上门来我还不知道她在冷宫曾为难过你。”
萧君珩拉住梁衍的手:“一个女子在冷宫里蹉跎了那么多年有些脾气也算不少什么大事,再者她的那些为难也不过是扔扔茶水,我又不是躲不过去,这其中最可恨的就是先帝不是吗,何故将他的错处全数归到一个女子上去。”
“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奴才,若是没遇见您到现在我也还是个奴才,宫里主子苛待奴才稀松平常,我冲撞她在先她只是骂几句,做的事儿也不算太坏不是吗?”
梁衍目光灼灼,似乎要将萧君珩盯穿了。
“我又不是什么圣母,她若是当真为难了我今日您就算杀了她我眼都不会眨一下,您就听我的吧。”萧君珩捏了捏梁衍宽厚的手掌:“我饿了,用膳吧。”
梁衍终于挥挥手,让人带着赵贵人下去了,临人出门那一刻,萧君珩还扬声提醒:“带下去就将人放了,不要再为难她了……”
赵贵人被拖出屋门,几个宫人摆好午膳,两人坐在一起用膳。
萧君珩起初入宫时干活身体里受了不少寒气,梁衍虽然一直给萧君珩调理着,但随着天气越来越凉,一些毛病便冒了出来。
比如萧君珩市场会觉得手指骨节或者腿疼,梁衍便吩咐高进再每天都配好药送过来,高进如今已经是太医院院首的位置了,不到而立之年,可见跟对主子有多么重要。
再说这每天的膳食上,梁衍也特地吩咐御膳房多加心思,用的都是滋补调养身体的食材。
梁衍从善如流地给萧君珩盛出一碗浓鸡汤:“刚才在外面玩儿冷了吧,先喝点汤。”
萧君珩接过汤碗,笑着摇摇头:“起初和沈将军放风筝还觉得跑的热,后来累了我们坐在假山上歇息片刻就感觉出冷来了……冬天是不是要到了?”
梁衍点点头:“再有数日就要立冬了。”
萧君珩嗯了一声低下头喝汤,眼中似乎有化不开的愁思:“您当初答应我的事儿……”
梁衍放下筷子:“你觉得你能见他了?”
“我随时都可以……”
“不是一见到就发烧的时候了?”
听梁衍提起自己过去的糗事儿不禁红了脸:“您别说了,我现在没有从前那么脆弱,总要让我见见自己仇人最后一面吧,我想亲自送他一程。”
梁衍说好,说等他朝堂上的事儿处理妥当便安排两人见面。
萧君珩觉得有些激动,垂在身下的手握紧,指甲插进手心里都没有了知觉,还是梁衍皱着眉握住他的手的时候他才发现。
过了这么久,萧君珩本觉得自己可以安然处之了,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那种恨意即使过去多久也无法被淡忘。
几日后的早上,梁衍起床上朝,轻轻贴在萧君珩耳边吹气:“今日便带你去见他,一会儿起床好好吃东西,做个心理准备。”
萧君珩一下子清醒了,本来浓重睡意因为这一句话消失地无影无踪。
直到萧君珩感受到身边人已经离开才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终于要做个了断了。
中午用完午膳,梁衍抬手摸摸萧君珩的脸:“紧张?”
萧君珩嘴硬:“我紧张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