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叫了热水,梁衍仔仔细细地给萧君珩清理了一遍穿好里衣,屋外的宫人又进来将床上仔细的打扫了一遍。
中途萧君珩一直被梁衍抱在怀里,闭上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唯有红透的耳尖暴露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相处这么久,萧君珩对梁衍是什么样的性子已经看透了,这次的勃然大怒他也不算意外,毕竟在得知自己第一次想要赴死的时候他差点被掐死,这一次只是被惩戒了一顿。
萧君珩竟然觉得梁衍是有进步的。
当晚梁衍便带着一肩膀衣服也遮不住的牙印大摇大摆地与几位朝臣见了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觉心中堵了无数个问题,可无一人敢发问,没人敢猜究竟是何人胆大包天在新帝身上留下这样多的痕迹。
没有听说新帝身边有哪位女子啊。
唯独知道内情的陈子期挑了挑眉。
——那小公公牙还挺利。
登基大典前一晚,梁衍要忙碌的事情很多晚饭没有陪萧君珩一起吃,萧君珩实在觉得无趣便跑到花园里去赏花。
暮秋之际,大多花儿都有颓然之势,不似在盛夏是那般绽放的夺目,萧君珩却全然不在意坐在假山上看的出神。
一个不经意,他手扶在石头上不经意落了个空,差点从假山上滑下去,一道黑影闪过,萧君珩被暗卫稳稳接住。
定睛一看,竟是他先前正在担心的那个暗卫。
“你还好吧?”萧君珩脱口而出。
暗卫闻声眼中一闪而过的迷茫,他显然没有想到萧君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候,毕竟在他为数不多的认知中,没有保护好主子就是死路一条,他侥幸被放过已经是极为幸运的了。
“属下失职害主子深陷危机……”
“好了。”萧君珩将跪在地上的暗卫扶了起来打断他认罪的话,离得近,他看见了暗卫脸上印上的墨刑,他皱了皱眉。
暗卫长相虽不算多英俊但也周正,脸上印着个“罪”字无疑是种莫大的羞辱,而且从刚才的几步他就已经看出这暗卫的腿似乎有些跛。
萧君珩叹了口气:“你受苦了,那群人若是真的想要抓我你一人又怎能抵挡的住,是我连累了你。”
被五皇子抓住的时候他不觉得是梁衍连累了自己,而现在看到暗卫的处境他有些自责,但萧君珩想来是可以情绪自洽的人,那种自责也不会过多地影响他的心情。
“主子……”暗卫不知该说些什么,从进了皇宫成为暗卫起他的人格就已经被碾碎,终身的职责就是保护主子的安全,第一次有一个人用这样的温和的语气关心自己。
他突然理解了那日他和吉祥抱着必死的心跪在地上领罚时,殿下沉默良久终于将目光投向他们时说的话。
“你们死了他又要怪我的。”
殿下是想杀了他们的,那眼中嗜血的暴虐不是骗人的,但最终却有也因为一个人的心思放过了他们。
他觉得他甚至还是要比吉祥小公公幸运些的,那日他亲眼看见不会什么功夫的小太监被打了个半死,恐怕那伤要养上几年才能恢复如初了,而他只是伤了一条腿。
不过这些,估计面前这位单纯的主子什么也不知道。
吉祥小公公用了特制的药,至少在人前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对了,你叫什么,我只知道有三个暗卫跟着我,一个叫江枫,你呢?”萧君珩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开。
“黑子。”
萧君珩笑笑:“你长得也不黑呀,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
黑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出身不好,娘说贱名好养活。”
萧君珩没笑了,他仰头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现在恐怕跟着我的不止三个人了吧?”
黑子点头:“从出了事儿后您身边便加派了人手,全是殿下身边的死士,不不过死士一辈子是只认一个主子的,他们不像我们三个一样被殿下送给您就是您的人了,他们只负责保护您的安全,至于其他的我们三个随您差使。”
死士、死士,顾名思义为了主子可以去死,现在萧君珩凡事踏出门一步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阵仗甚至比即将登基的梁衍还要大。
萧君珩点了点头,微风吹过发梢感觉出一阵寒意,他突然开口:“说来,我来这儿也快一年了。”
声音很轻,随着风飘进空中,说不上是对黑子说的还是自己感慨。
“……是。”黑子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得讪讪应了一声。
“回去了。”萧君珩没了兴致,他冲着黑子笑笑便转身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萧君珩很早就上了床,半夜突然感觉感觉身上一凉,有人掀开被子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