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的。”
莫非榆冲她笑,火瑚却无法从那笑容中感受到丝毫温度。
莫非榆狼狈地站起身,走到郁问樵身边,感受他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心脏顿时如灌铅般坠入深渊。
吹来的风中带着嫩草的清香,高悬的阳光洒满大地,本是美好的一幕,在莫非榆眼中却是无边无尽的空虚与绝望。
这种感觉会是司蛮在寿量地狱中感受到的吗?
这种感觉会是跳梁在曹谱中感受到的“空白”吗?
……
莫非榆沉默着伫立良久,缓缓抬起空洞的双目,望向另一边,声音平静如死水,“小瑚,若我还是要将你们收进曹谱,你会恨我吗?”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久后,一双小手紧紧抓住莫非榆,她低头看去,一张灿烂的笑脸压过脸上所有泪痕。
“小瑚永远最爱灵离大人。”
莫非榆笑着揉了揉火瑚柔软的头发,跃身飞过那道消失的无形墙。
“唔……呼呵哈哈哈……”一阵怪异的声音从一团乌黑的东西传出,莫非榆定睛一看,才看清那是乌郎。也不知他是在哭还是在笑,身上的羽毛抖落一地,从某个角度看去就像一只无毛的黑鸟。
自打刚刚剑芒降落,乌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疯疯癫癫的,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但什么也听不清。青女和相骨在一旁古怪且嫌弃地看着,不太想靠近。
乌郎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一抬头,猩红的双目如豺狼盯住莫非榆,下一秒骤然出现在她面前,死死抓住她,“那个门……你知道是什么对不对?你有办法……把它打开!快把它打开!”
莫非榆眉头一皱,暗火顺着乌郎的手猛蹿上他的身体,但他却不管不顾,又笑又怒地道:“我叫你把它打开!把那该死的门给我打开!!!”
“打不开了。”莫非榆沉声道。
“打不开?”乌郎摇晃着头,“不可能……一个门而已,能打开一次为什么不能打开第二次?你在骗我?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骗我?!”
他看向莫非榆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狠戾,失神的双目中,只有疯狂的红光闪烁,“不开门,就去死!”
乌郎身形如猎鹰猛冲,一股黑烟迅速蔓延开来,一时间,仿佛全世界的乌鸦都飞来过来,在天上形成一张巨大无比的网。
天光骤然消失,莫非榆毫不避退,迎面冲了上去,利刃再次相接,她冷漠的瞳孔中倒映着乌郎疯魔的脸。
她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他们自始要做的事情。
郁问樵要守护苍生,她就要助他心想事成,如今这心愿还差一点就能达成了。
莫非榆神情冰冷无比,暗火一遍又一遍地烧过乌郎的身体,停顿间,她看向卞公,卞公踌躇片刻,还是没有动手。
一对三,他毫无胜算。
这场战斗持续了不到一盏茶时间,乌郎便败了。
他还是念叨着“开门”,直到收进鬼页中,聒噪恼人的声音终于消停。
一声嘹亮的鸟鸣破空,鸷鸟浑身火羽如金乌驱散了天边最后一丝黑暗。
白火自远处飞来,鬼医纵身跳下,闲庭信步般走来,扫了一圈,道:“到这么齐,要是被那群围山的小屁孩们看见,怕是要急晕过去。”
相骨、浦生杖、无忧篦、承儒剑、卞公、头羊、青女、鸷鸟、鬼医、螭因、鹿壶山、池僧、火瑚、灵离,还有个周荐君和白衣鬼。
浩浩荡荡一群染血无数的鬼站在明媚的天光之下,莫非榆看了心里都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眼前这些鬼或许是世人口中罪恶罄竹难书的鬼,但在莫非榆心中,他们也只是一群初生懵懂的人或物,只是走上了一条与世不同的路,若非那些鲜为人知的苦难,他们也会成为人人追捧的灵器,拥有肆意爱恨的一生。
莫非榆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她低下头道了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