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有人捡了那老畜牲的路子,重新组织起来,发展成了一条货物链。这帮人很狡猾,一件事分了好几段,像火车一样,每一个流程都有人负责,这些人只知道自己这一段的事,而且人经常换,我们的人以前探查过,基本往上查了三层后,线索就断了。”
“不过,你们在愚城发现的那两个,我们的人有印象,一个叫杨四,一个叫王多福。杨四是化名,这人是惯犯了,搭上这条线后已经跑了六七趟,算是老人。王多福前不久才出现,好像是因为家里急需用钱,正好取代了原本和杨四一起的人。”
“杨四……”莫非榆目光注视桌面,微微出神。
随着指食指在桌面轻点又抬起,一簇红豆大小火苗在她指尖一明一灭,莫岱平在南辕城初见莫非榆时,就是被她随手搓出的火焰震撼到了,如今再看见,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忽然,莫非榆目光一凝,猛地转头望向窗外,严肃道:“他要出城。”
……
念城西。
一个身披斗篷的人打马从城内疾驰而过,长鞭一甩,顿时将几个沿街乞讨的乞丐抽翻在地。一人一马从城门路过时,朝准备叫他的城卫扔了个东西,随后在众人的视线中扬长而去。
城卫捡起地上的袋子,拍拍灰,掂了掂揣进兜里,继续盘查起入城者的通行令。
与此同时,一个裹着破烂斗篷的人,隐没在出城的人群中悄然离开。
杨四藏在斗篷下的眼睛警惕地观察四周,直到离开主路,进入丛林也没有放松。他走走停停,一路上都极为小心,走在干燥的土路上时背了几棵树枝当扫帚,一点脚印没留下,接着又趟溪,又翻山,硬是熬到天黑之后,才抵达一间林间小屋。如此心思缜密,就算有人跟踪,耐心也被耗完了。
这屋子外有一圈高乎寻常的围栏,顶部都被削成了尖刺,远远看去像一座堡垒,也像一座监狱。
杨四拄着一根树枝当拐杖,风尘仆仆地走到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去,通报……我要见老闫。”
侍卫瞥了他一眼,道:“出示身份凭证。”
杨四吸了一口气,斜眼咬牙看他,恶狠狠道:“我你不认识?杨四!”
“请出示凭证。”
杨四把树枝一甩,死盯着侍卫,抬脚脱下一只鞋,从鞋垫背后扯下来一布,啪地一声拍到侍卫手上,“给你!”
侍卫眉头一皱,随便扫了一眼便将东西还给杨四,然后为其打开门。
杨四瞪着侍卫,进门后还狠狠呸了一嘴,随后才像是消了气,大摇大摆地往灯火通明的屋子走去。
橘黄色的灯火在屋里疯狂摇曳,好似有大风要夺去那最后一点余热,随着杨四步步靠近,映在窗户上的人影动作愈发猛烈,从窗缝门缝爬出的微弱如蝉的声音也愈发清晰。
几道截然不同的抽泣声重叠在一起,伴随着某个男人粗重的喘息,那几个稚嫩的抽泣声变得撕心裂肺。
杨四敲门的手停顿在半空,皱眉思索一阵后,咳了几声,敲门道:“老闫?老闫!别玩了!出大事了!”
屋内忽然陷入一片死寂,随后便是几声怒吼。
屋门被猛地打开,一个满面晕红的中年男人从中走出,身上大敞的外衫被风吹起,露出肥胖的身材和亵裤边缘的几点殷红。
中年男人没好气地道:“杨四,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老实在自己的位置上待着,不要乱窜!你再这样我只能向上面反映,取消你和王多福的上调申请。”
“别啊!我是有要事找你商量!”杨四神情焦急,但又不敢大声说,余光撇了一眼屋内躲在柜子后的几个小身影,凑到老闫耳边,极力克制情绪道:“愚城的一号仓库被人端了!王多福也被人杀了!”
“什么?!”老闫拉紧腰带,低声呵斥道:“你们被人发现了,那你来找我做甚?!我这仓库里的可都是要紧的货,万一被人发现,这里所有人的命加起来都不够赔!”
“这个你放心,我过来很小心的,绝对不会被人发现。”杨四拉着老闫,乞求道:“你帮我想想办法,愚城的事如何处理?我……我还有上调的机会吗?”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想上调?”老闫冷哼一声,推了杨四一把,决绝道:“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你赶紧走,别在我这儿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