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眼睛可是会死的,我的任务是折磨你,你若是死在我手上,我不好交代呀。”
说罢,郁问樵头顶卷起一道风,两条铁链带着一对惨白带血的手臂在风中剧烈抖动。红轿退后一步,不知从哪拿出一条湿漉漉的鞭子,像驱使畜牲一样抽打在他身上。
痛苦深入骨髓,犹如被数只猛兽一同撕扯,郁问樵面容煞白,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不能呼吸,但他自始至终都未喊过一声。
躲在铁架后的莫非榆用力捂着自己的嘴,发红的眼眶中挤满了泪水,如雨不断倾落。
他们如今身在鬼医的地盘,一旦暴露便会遭到围剿,届时即便是跳梁和火瑚联手也难挽回局面。
郁问樵必须要救,但鹿壶山上也有很多人等着被解救。他们暴露的时间越晚,为外面争取到的时间便越多,莫非榆的目的不光是离开残月河,更要离开鹿壶山,离开庙会。
她不忍地偏过头闭上眼,铁链震颤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荡,犹如洪钟般响亮。汹涌的悲痛和恨意怒火在胸腔中翻滚咆哮,攥紧的拳缝中流出一道鲜血,浸透衣摆。
火瑚不冷不热的手抚在莫非榆颤抖的脊背上,眼中亦是无奈。无忧被铁笼内残忍的场景吓回原形,呆在莫非榆头发上一声也不敢出。
五个时辰接连遭受酷刑的郁问樵,身体已是强弩之末,没多久便没了反应。
红轿卷起鞭子拍了拍他的脸,探手在他鼻下放了好久才感受到一丝短促的气息,随后悻悻地将铁笼上好锁,撩了一下头发,笑容满面地扬长而去。
牢门紧闭,鬼气渐远,水晶屏障一开,莫非榆立即拿着做好的钥匙奔向铁笼。
“郁问樵?郁问樵?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莫非榆的手虚捧着他的脸,生怕触碰到那些伤口。
郁问樵死气沉沉地悬挂在半空,脚下的血泊凝固了好几层,那双被铁链刺穿的手腕脆弱得仿佛一片深秋落叶,用指尖轻轻一搓,便会化作粉末随风散去。
火瑚飘在空中,上下左右看了一遍他手腕处的荆棘铁链,像在寻找一个合适的便于下手的角度,片刻后她摇头道:“疼痛是无法避免了。”
“动手吧。”莫非榆眼中闪过一抹决色,抬起双臂随时准备接住郁问樵。
咔嚓咔嚓——
在火瑚的敲击下,铁链分段断裂,眨眼间便碎成铁粉消失在空气中。
郁问樵眉头紧皱,嘴角轻轻抽动,重重跌落在莫非榆怀中。
手腕上的铁刺突然消失,伤口宛如被疏通的河口,积攒的汹涌之意终于得以释放,只不过这已然是一条几近干涸的河了。
火瑚用水晶将郁问樵的伤口暂时封住,像看奇迹一样看着这个男人,“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命大的人了。”
铁牢中不见天日,鬼气弥漫,郁问樵的身体如冰雕一般冰冷。莫非榆接过水晶面具给郁问樵带上,慢慢扶他站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牢房大门再次被打开,跳梁站在门口,看到人都无恙地站在那,心中紧张缓和了些。他眉尾一挑,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劫个狱怎么这么久?再不出去外面的鬼就要冲进来了。”
方才跳梁独自在外面,既要把杀鬼现场收拾干净,又要营造出一种那些鬼还在处理助料的画面,尤其是山石子和红轿突然进来的时候,蹲在房梁上的跳梁冷汗都冒出来了。那是他头一次庆幸自己会用拟台虚境之力。
“放心吧,这就出来了。”火瑚笑道。
“放心什么放心,我可没担心你们……”跳梁小声嘀咕完又催促道:“赶紧走吧,鬼医回残月河了,劫狱的事瞒不了多久,得赶紧计划下一步。”
说话间,莫非榆他们已经走了出来。她拖着郁问樵走路实在太慢,便让火瑚变了个水晶小船让他躺在里面。
火瑚思索着说:“中游鬼少但房舍不少适合藏身,位置中段也便于后续行动,我们可以先去那。”
莫非榆点头道:“好。”
主峰右山殿左侧的一扇窗忽然打开一条缝隙,一股白雾钻出笼罩在周围守殿鬼的头颅上,紧接着窗户大开,几道光影从中飞出,数秒后一切恢复如常。
左侧的守殿鬼迷迷糊糊地打了一个哈欠,手掌用力拍在自己脑门上,继续睁大眼睛死守。
片刻后残月河中游,几道身影纵空落下,跳梁如疾风掠过周围百米范围,找了一间空置已久的老房子带人安顿下来。
郁问樵极其平静地躺在床上,莫非榆握着他的手坐在床边,面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