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吉时将至,莫非榆和郁问樵各顾一边,倾耳注目。此时城主一边也穿好了鞋,换上了便利的衣装,悄无声息地在隔街的楼中闭目静待。
婚宴开始,新人在宾客祝福下走上阶台,向长辈敬茶、拜了天地。大礼已成,郑松送娇妻回房后过了半个时辰,便出来陪亲朋好友吃酒。为了给鬼物创造条件,城主府家仆给莫非榆他们带了话,说:在事情发生之前,一律不准靠近婚房。
莫非榆心底暗骂了一声,信平窈身子骨不好,还不能说话,万一真遇到了鬼物喊都喊不出来,这城主手里到底有几分把握?
精神紧绷的可不止她一个,另一桌的方不遗和穆月曼也吃不下饭,不光如此还得给旁边陪笑脸。寻常这种宴席方不遗是最积极的,与人敬酒跑得最快,方老爷子见儿子今日一反常态,便主动拉着他到处和人交谈,留穆月曼一人坐在桌前不知所措。
郁问樵从宴席开始起就被周俐拉着喝酒,这会儿两人已经喝了整整一坛,郁问樵仍跟没喝似的,不动如山。周俐一个眼珠子里冒出两三个郁问樵,晃来晃去,让人心底窝火,他不服气,又叫了酒要继续。
莫非榆坐在郁问樵旁边看得清楚,其实他就是没喝,碗里的酒全都趁人不注意倒回去了,所以那一坛子酒几乎全叫周俐喝了。喜酒入口不烈,但后劲大,第二坛刚喝了两碗,周俐便倒地让侍从背回去了。
将近三个时辰,婚宴总算是进行到了尾声,宾客也喝开心了,撒手放新郎官回新房陪新娘去。
莫非榆心不在焉,勉强吃了几口应付肚子,直到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终于是按耐不住,拉来一个家仆问:“现在总能去看了吧?”
能或是不能,家仆没有得到指令,只能低着头不吭声。
莫非榆耐心早已磨没了,叫上郁问樵越过家仆就往内院去。
咚咚咚——
“郑松?信平窈?”莫非榆贴着门问。
门是郑松打开的,信平窈坐在镜子前正在拆卸头饰。
莫非榆急切地问:“有动静吗?”
郑松脸色阴沉,摇摇头。
这鬼当真沉得住气。
一个家仆紧着步子赶过来,低头说:“城主说几位可以回了。”
“现在?”莫非榆连着被当猴耍了三天,有些冒火。家仆低着的头埋得更低了。
“知道了。”郁问樵先将家仆打发了下去,随后跟莫非榆说:“别着急,没准儿它现在就等着我们先露马脚,好来个一窝端呢。”
莫非榆憋着气,说话也带刺,“锅里有个你,胃口再大的人怕是都无福消受。”
郁问樵腆着脸说:“有人能消受就行。”
莫非榆皱着眉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看向笑容可掬的郁问樵,心里边郁褚师的形象再次刷新了。她转头对郑松说:“客栈太远了,我们能在这儿留宿一晚吗?”
“当然可以。”说罢,郑松叫来丫鬟,带客人去邻院的客房歇息。
红帘垂,夜风沉,莫非榆想点灯又没点,屋内伸手不见五指,她穿着衣服躺上床,摆出一个熟睡的造型。
忽而,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发出如妖邪般诡异的声音,攀到耳边吹了进去,鼻尖也钻进缕缕阴湿烂土的气味,乘着血液,席卷了全身,让人浑身哆嗦。莫非榆头皮发麻,猛地睁眼坐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轻轻穿上鞋摸出了房间。
乌云如布,院中昏暗一片,寂静处有东西在动,正快步向她走来。莫非榆提着心,努力看清了靠近的那道青白,脑海中随之闪过一个念头,她左思右想,察觉不对。那鬼物既然如此谨小慎微,定然不会有通天手段,倘若要靠伎俩取胜,信平窈出身高门,郑松刚得城主重用,层层包围之下,它要如何下手?还不如……
还不如找个方便下手的。
她和郁问樵此时借住在郑府,自然是落单的人更好下手。
莫非榆眸光一沉,眼神凌厉,“走,去找方不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