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寻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休整,大概三四平米的样子,不大,但也不至于担心踩碎谁。
“朝阳兄弟,你还有糯米吗?”郁问樵问。
“有,”朝阳忙乱地把绳带解下,打开袋子,“没多少了......”
“要糯米做什么?”袁蚯不解,心想着这人不会饿了吧?
“把糯米打黏,用布包起来堵住耳朵,能减少鼓声影响。”
听起来有些离谱,袁蚯脸色平平不相信,但莫非榆跟郁问樵一边的,要相信队友。
“......用糯米?能行吗?”朝阳疑惑。
“只用糯米不行,”郁问樵语气一顿,眉眼平和,嘴角弯起,“加上朝阳小兄弟的血,就可以了。”
方才主墓室,这人压着木偶人对战数回合都没给对方留下实质性伤害,但沾上朝阳的血后一次就破了肚。袁蚯狐疑玩味地看向朝阳。
霍朝阳眨着眼挪动屁股往后退了退,“袁蚯姐......你你你们想想干嘛?”
袁蚯二话不说揪起朝阳的衣服塞进他嘴里,上手将他控制住。郁问樵从旁拿来半个颅骨放在朝阳腿下,和莫非榆配合着给病人截肢。条件有限,用火消毒,长枪做刀,半条早就被锤断骨的腿顷刻间与主人永别。
霍朝阳眼睛死闭,预想的疼痛迟迟未到,他急着想投胎,拿出了嘴里的衣布,“要动手就利索点!”
......
空气沉默。
他左腿伤口都已缠好,三人在旁边人手一根大腿骨锤着颅骨中的血糯米混合物。
“这跟骨头有点脆,掺进去了一些渣,不影响吧?”莫非榆真诚发问。
“不影响。”郁问樵和蔼回复。
几分钟而已,莫非榆已经坦然接受了。此刻的人骨山不但不可怕,反而很可亲。
所以说,你有多少用,人变脸速度就有多快,人和物都是如此。
霍朝阳将布块撕下准备好,整齐地在地上依次排开。
坑顶轰隆一声重响,三人加快速度。糯米裹在血里,慢慢变得有粘性,砸下拔起的大腿骨逐渐拉出粉红血丝,陪葬坑之上也隐隐传来鼓声。
血糯米分装在布块上,随便捏起拧几下便成了耳塞。
此时鼓声停在头顶,坑顶的石头裂缝,一秒两秒,轰声作势碎出一个大洞。木偶人稳稳跳下,踩在石头废墟上,天光打在他光滑的头上,正脸侧脸全是阴影。
“找到啦找到啦,小兔子们。”木偶人抬起鼓槌,“被抓到的小兔子会被吃掉哦。”
咚——
鼓槌敲一下,耳朵里能听到三四声,袁蚯和朝阳习惯性地捂住耳朵,但只听到了淡淡一点声音。
真的有用!
朝阳是最兴奋的那个,他没想到自己这么有用!顿时抓住枪杆开怀道:“再抹点血吗?管够!”
郁问樵和袁蚯,一杆长枪一把匕首渡了阳气十足的鲜血,提步向木偶人攻去。莫非榆手拿一根坚硬的大腿骨守在朝阳身边。
木偶人见击鼓没用,心情不悦,漆黑的眼珠迸发寒气,每一锤都卯足了劲,想把反抗的小兔子全都装进身体里。
一人一鬼的速度极快,袁蚯体力速度都跟不上,只得退到一边伺机而动。
郁问樵舞枪在木偶人浑身上下划了个遍,黑黢黢的眼睛都捅破了一个,也不见这鬼器动作有停顿。但他很快发现木偶人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把皮鼓护在怀里,于是跟袁蚯合作下,一枪戳破了鼓皮。
木偶人呆住不动了,抱着坏掉的牛皮鼓像孩子一样委屈地坐在地上,假眼睛里流不出眼泪,假嘴巴长长咧着微笑,哭声从伤痕累累的木头身体里嚎啕而出。
“爷爷......鼓坏了......我把你给我的鼓弄坏了,石爷爷对不起,对不起......”
朝阳眼神迷离,思绪飘远。
石老旧闻里的石老工匠,临死前给自己造了一个墓,里面放了很多他亲手雕的石雕陪伴自己。他一生雕了那么多有灵性的作品,却偏偏雕不出自己早夭的儿子,所以石老墓中的陪葬品全是未完成的木雕。
数以万计的木雕中只有一个生出了灵性,老人却没有给予它儿子的脸。
石老墓中宝贝无数,最宝贝的那一个,是他唯一没有带进墓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