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衣着宽大,看不见手脚,也看不清身材,但应是比寻常胖一些。他脖子上一条藕褐布段缠了两圈,草帽下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黑的褐的都有,像是田间扎出的稻草人。
来者张开发干开裂的嘴,半晌才说出一句乱码:“乍里谁,皮公......木马?”他声音木纳含糊,听者要在脑袋里过三遍才能听明白他说的是:这里是屏公墓吗。
鼠眼男盯着人,眼缝里印着一块椭圆铁牌,心道:糟了!有人抢活,还是个甲级地风!
地风中评甲级需单人下墓五十次以上,探宝价值上十万两黄金,是地风中顶尖的存在。而乙级只需要单人下墓十次以上,探宝价值上千两黄金即可,两者之间鸿沟巨大,大多数人在乙级干了一辈子都评不上甲。
若是放在平时见到甲级地风,他们都得求着收自己为徒,或者转授个一招半式的,再不济聊聊天交个朋友也是好的。可现在嘛......他们只有祈祷这位甲级大发慈悲不要跟他们一群小风争抢。
这边九人队伍中,只有锅子、袁蚯、土凤三个人挂乙级地风,九个人加起来的下墓次数和财宝都抵不上这一人。鼠眼男看得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利落,只能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锅子。
锅子他们正在研究青铜板上的字,根本没空搭理。
审视思考半天,袁蚯大概看明白了一部分,解释道:“屏公墓是双子墓,分位西南东南,两者中仅有一个是主墓,我们得兵分两路前行。”
“分行?我们九个人怎么分?”
袁蚯往后晃了一眼,“这不是来了个甲级么,”她抬颌问道:“甲级,你是要下屏公墓吧,跟我们一起如何?东西谁先拿到算谁的。”
甲级机械般了点一下赘肉的下巴。
“甲级!”
队伍中喜忧参半。
“来之前听说屏公墓大机关多,五人太危险了吧?我觉得还是九个人稳妥。”
“话是这么说,可谁也不知道是双子墓,若是早知道这消息肯定得组十八人的队伍!”
“谁说五五分队,那边不还有四个人吗?”袁蚯说完,朝后面喊道:“你们出来吧!”
梁亭然牵头,四人灰溜溜地从树后出来。
“先说好,下墓生死全靠自己造化,我们可不是什么好心人。”袁蚯厉色道。
仨人点头,付又期很慢地眨了下眼。
锅子:“行!那我们九五分队,九去西南,五去东南,看谁的运气更好!”
有人低声默念:“祖师爷保佑祖师爷保佑......”
不知道他是在求保佑自己的队伍找对主墓,还是求不要选到凶险的主墓。
鬼器在哪个墓尚不知晓,驿站四人只得两两分组。袁蚯和甲级带莫非榆郁问樵,还有5地风组九人队下西南墓,锅子土凤带付又期梁亭然和另一地风组五人队下东南墓。
午时正,太阳正悬头顶,树影短短落在青草丛中,草根处漫出芬芳,让人不禁多吸两口。西南九人队在树林中走了许久,这些树高大茂密,极为相似,一不留神便容易走错路。
袁蚯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红棉线,将一头绑在树干上,走得越远,手中的棉线越少。等到快用完的时候,牵着的线开始变松,袁蚯愁眉一圈一圈缠回棉线,回到端点,解下红棉线收起来。
“有迷阵,看来离墓口不远了。”袁蚯沉声道。
“迷阵?!”
队伍中其他人不像袁蚯这般能往好处想,鼠眼男是个见过世面的丙级,没有那两个刚评上丙级的地风眼睁得那么大,但眼底也有难以掩饰的惊慌。
寻常迷阵通常借助地理因素形成大雾,从而使人迷失方向。但此处无雾,四下清晰得很,连草叶上的小飞虫都能看清,说明这迷阵完全是人为布设,那便麻烦许多。
一行人在树林里兜兜转转,在树上做记号,烧草留痕......老祖宗留下的方法试了个遍,最后连自己走到哪里了也不清楚。
至于中途加入的甲级地风,人去哪他去哪,一口气也不吭。刚评上丙级的有一个地风觉得他是在看笑话,一点意见也不发表,于是一直跟在袁蚯后头嚼舌根。
“屁话那么多!有空说闲话不如长点脑子请教别人!”袁蚯不耐烦道,所以她才最不喜欢跟刚升级的地风一起行动,不就是刚换一块新牌子,没多少本事又爱吹嘘,烦人得要死。
碎嘴新丙红着脸把话都憋了回去,乙级在甲级地风面前尚且得低头做事,他一个新丙,哪敢真的到甲级面前去说。
“早,怎眼,嚯的。”甲级像是听到了自己的闲话,很识趣但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